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壤之别

半晌后，谢清晏眉梢微挑，轻嗤一声：“好你个戚怀舟！”

秦管家面露茫然，迟疑地抬眼：“大人，这与戚侯爷有何关系？”

谢清晏好气又好笑道：“我的四菜一汤没吃完，他弹劾我铺张浪费。如今他养了只吞金兽，日日挥金如土，这般奢侈，怎么不见他弹劾自己？”

秦管家不以为然地摇头：“大人，这如何能一样？”

谢清晏斜睨他一眼：“如何不一样？”

秦管家回道：“夫人买的东西都是能派上用场的，并没有浪费，这只是开支大一些而已。罢了，您以前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姑娘家的开支，跟您也说不清楚，您大概知道这么个数额就行。”

谢清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倒是变了，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

秦管家垂眸敛目，语气平静：“年岁渐长，老奴容颜渐衰，自然与往日不同。”

谢清晏轻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戏谑：“你往日总把"开源节流、切忌铺张"挂在嘴边，别人家的管家可没你这般精打细算。”

秦管家顿时挺直腰板，理直气壮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养夫人岂能算是铺张浪费？那可是您未来孩儿的母亲，您孙儿的嫡亲祖母啊！”

谢清晏微微一怔，蹙眉思索：“……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许是您在哪位已成家的大人那儿听过。”秦管家说着顿了下，话锋一转，“大人，老奴想着，不如用府上的余钱做些营生，再置办个田庄添些进项。总不能让夫人嫁过来后，反倒要委屈自己，降低了往日的用度。”

谢清晏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些小事你自行斟酌便是，不必事事过问。”

秦管家顿时笑逐颜开，躬身应道：“有您这句话，那老奴可就放手去办了。”

谢清晏没再过问此事，迈步前往自己的书房。

方思并未着急跟上，他凑到秦管家身边，低声问：“秦管家，养个媳妇当真那么费银子？”

秦管家闻言，抬眼看他，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小子思春了？想要娶媳妇了？看中哪个小姑娘啊？可要我去给你说媒？”

方思愣住，没想到秦管家如此八卦，自己不过是问了个问题，他不回答便罢，还问了自己几个问题。

见他不答，秦管家又道：“我又不是外人，你害羞什么？”

方思忙摇头：“秦管家，我不是害羞，我是……”

然而，“没有心仪之人”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秦管家打断了话。

只听得秦管家道：“罢了，年轻小伙子情窦初开，害羞也正常。养媳妇费不费银子，那得看你娶的是谁，要如何养，像夫人这样出身高贵的名门贵女，戚侯爷和戚夫人待她如珠如宝，娇养着长大的，要养她自然开支大。但若像寻常百姓家，很多媳妇一个月也花不了一两银子。”

方思听罢，不由感慨一句：“差别竟如此大，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没有丰厚的家底还真养不起啊。”

秦管家轻轻摇头，笑道：“那也得看是哪个官宦人家出来的姑娘，像戚家那样的家底，不一样的。”

他说罢，又给方思举了个例子：“当初换了新娘子，苏家女的嫁妆抬过来多少，念嫁妆单子的时候你也是听见的，那份嫁妆也很体面了。后面夫人派我去把嫁妆换回来，那一抬抬沉甸甸的嫁妆，有多少抬，即便你当时没在府上，没能亲眼看，回来后应该也听说过。这便是官宦人家与官宦人家的区别。”

方思颔了颔首：“那倒是听过的，夫人的嫁妆，比大人的家底都丰厚。”

秦管家道：“你小子也不必过分担心，将来你若是娶媳妇，凭你的月例肯定养得起，普通人家的姑娘吃穿用度没那么金贵。”

方思忙道：“我也不是要娶媳妇，只是单纯好奇。”

秦管家笑呵呵道：“行了，解释就是掩饰。”

方思：“……”

秦管家又道：“若是需要媒人，记得找老朽。”

方思见他不信，也是无奈，想起还有正事，又道：“秦管家，我刚想起来，找大人有事，先不跟你说了。”言罢，他就快步追上已经走远了的主子。

秦管家见状，扬声调侃道：“方思啊，害羞是娶不到媳妇的。”

他话音落下，方思加快了脚下步伐。

-

谢府门外。

各铺子的掌柜从谢府出来，皆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前从来没有登过谢府的门，私下互相联络了谢夫人可能会去的那些铺子的掌柜，然后相约一起过来结账，不然让他们独自行动，他们还真的心里发怵。

原本谢夫人是让他们今日下午来结账，他们想着可能也要不到银子，干脆就上午来一趟，要不到银子就去一趟靖安侯府。毕竟，这是谢夫人说过的，夫家和娘家都在京城，银子跑不了。

然而，谁料到竟然会如此顺利拿到银子？

谢府的管家甚是和善，只要他们拿出账单，管家都给他们一一结账，一文钱都没少他们的。

玲珑坊掌柜抹了一把额头，庆幸道：“你们的数目都不大，我这个是两千一百两银子啊，要是银子要不回来，我如何跟东家交代？幸好，幸好啊！”

锦绣阁掌柜笑问：“既然如此害怕，你当时为何让谢夫人记账？”

玲珑坊掌柜轻叹道：“那可是我们家的财神爷，我敢得罪吗？她说记账，我若是不允许，我们玲珑坊可就痛失一位财神爷了。”

锦绣阁掌柜颔了颔首：“那倒也是，像谢夫人这种出手阔绰的常客可不多。”

玲珑坊掌柜拱手道：“各位，我先回去了，下个月月初再约。”

此言一出，几位掌柜沉默了，除非谢夫人不来光顾，否则基本上每个月他们都得来谢府一趟。

谢府的管家虽然和善，但他们也不太想来，今日是没遇上谢清晏，若是遇上谢清晏，他们是真的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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