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护士的人选，我来面试
两天后，红星机修厂。
许伍佰在李怀德的陪同下，背着手，踱步走进了为他准备的新办公室。
这办公室原是厂里一个小会议室改造的，空间宽敞，窗明几净，桌椅文件柜一应俱全，都是崭新的。
他环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怀德，这事儿干的不错啊。”
李怀德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微微躬身：“厂副您满意就好，都是按您的要求准备的。”
许伍佰目光扫过里间休息室，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指着那张孤零零的单人木板床：“就是这床……你得安排在休息室，这单人床怎么行？太窄了。”
李怀德赶紧从裤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钢笔，唰唰记下，嘴里应承着：“是是是，我寻思着厂副您午休，单人床应该也够了……”
“单人床睡的不踏实，翻个身都怕掉下去。”许伍佰语气平淡。
他许伍佰什么人？那动起来，就是大杀四方，小床哪里扛得住他的凿！
再说了，乡下姑娘哪个不耐造？
李怀德笔尖一顿，立刻恍然，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厂副，我记住了，马上安排换一张宽敞结实的大床，保证您休息好！”
他心里暗忖，领导就是领导，考虑得周全，休息好了才能更有精力为人民服务嘛！
许伍佰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了厂里的医务科。
这里比轧钢厂那边简陋不少，只有一个空屋子，几张桌子。
“厂医这一块，要抓紧了。”许伍佰对跟在身后的李怀德说道，“新厂合并，职工健康保障得跟上。”
李怀德连忙点头：“厂副，这个我已经发了招聘公告，只是……”他面露难色，“这年头正经医科毕业的医生实在抢手，不太好找。
上回来了两个兽医应聘，倒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也来了一个，还是女同志，可您又说女同志年纪偏大了些……”
许伍佰心里也有些烦恼，特么的想找个年轻点、手脚麻利、看着也养眼的女医生怎么就这么难？
他面上不动声色，沉吟片刻道：“实在不行，先找几个靠谱的护士顶上，基本的护理和应急处理先做起来。护士的人选，我来面试。”
面试这个事儿，但凡做过沐足店的老板都知道什么意思吧？
李怀德心想，厂副也不容易，一边要处理厂务，一边还得兼着把关医务，真是能者多劳，连忙应下：
“是，我这就去扩大招聘范围，重点关注护士人选。”
“对了嘛，范围扩大，最好扩大到粤省。”
巡视结束，许伍佰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河南那边招的工人，有消息了吗？尤其是焊工。如果河南籍的焊工到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亲自来看看。”
李怀德虽然不明白厂副为何对河南籍焊工如此上心，但还是连连点头，在小本子上又添了一笔：“好的厂副，我盯着呢，一有消息立刻向您汇报。”
……
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南梁屯，天色渐晚。
梁拉娣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院门口的彭继忠，以及他手里提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看样子足有十斤的布袋玉米面，有些措手不及。
“彭师兄，你……你这是啥意思？”梁拉娣指着那袋玉米面，眼神里带着警惕。
彭家人对她有意思，她心里清楚，但这突如其来的“厚礼”，让她感觉像是被架在了火上。
彭继忠脸上堆着笑，连忙解释：“拉娣同志，你别误会！第一回上门来看看叔和婶，总不能空着手吧？就是点寻常东西，没别的意思！”他也怕梁拉娣直接把他当提亲的轰出去，赶紧撇清。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屋里的梁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彭继忠和那袋玉米面，愣了一下，还是热情地招呼道：“是小彭啊？快，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坐，进屋喝口水。”
彭继忠这才松了口气，提着玉米面跟着进了屋。
屋里，梁父正靠着炕沿吸旱烟，见彭继忠进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彭继忠把玉米面放在墙角，有些拘谨地坐在凳子上。
梁父磕了磕烟袋锅，开口问道：“小彭啊，家里的情况……都还好？”
彭继忠连忙坐直身子，一五一十地回答：“叔，家里父母都健在，身子骨还行。我哥前年结的婚，已经分家单过了。”
梁父梁母听着，目光在彭继忠那略显单薄、甚至带着点病气的身板上扫过，心里都暗暗摇了摇头。
这年头在农村，挑女婿头一条就是看身子骨结不结实，有没有力气。
这彭继忠，看着就不是能下大力气干活养家的人。
河南的汉子大多壮实像小牛犊，这彭继忠，明显不是那块料！
彭继忠在梁家坐了近一个小时，大多是梁母陪着说话，梁父只是偶尔问两句，态度不算冷淡，但也绝谈不上热络。
彭继忠自我感觉却还不错，觉得梁家父母挺和气。
这一趟上门，其实是他那个精明的嫂子出的主意，说是先带着东西露个脸，把关系坐实了，让别人都以为他是梁家默认的未来女婿，这样梁拉娣去了四九城，别人也不敢轻易惦记。
送彭继忠出门的时候，梁拉娣看着他，认真地说：“彭师兄，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下次真的不要再带东西了。”
看着梁拉娣没有当场翻脸，彭继忠心里乐开了花，自认为计划通，这就是他的目的——制造既定事实。
这年头，好姑娘谁都盯着，先下手为强，占尽先机总是没错的。
他临走时，仿佛才想起正事，说道：“对了，拉娣同志，我来呢其实就是通知你，去四九城学习的人明天一早在厂里集合，后天出发。你可别迟到了。”
梁拉娣点点头，压下心头那点被算计的不快，平静地回答：“好，师父跟我说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村口走，吸引了不少村里人的目光。
梁拉娣感受着那些探究、好奇，甚至带着点暧昧的视线，心里有些憋闷，但也无可奈何。
这年头，一个女人要想出头，有时候不得不借助一些外力，哪怕这外力带着她不喜欢的算计。
路难走，但既然选了，就得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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