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点石成金的方程式

会议室里，因“寻火计划”而沸腾的气氛尚未平息。

王工和他那支刚刚获得了新生的技术军团，像一群被注入了灵魂的士兵，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那片遥远的西部矿山。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中心，刘建国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第一个从那足以冲昏头脑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

他走到李毅身边，那张写满了风霜的脸上，表情凝重得如同乌云压顶。

“李总，你的战略眼光无人能及，这一点，我老头子彻底服了。”老教授的声音沙哑，却像一盆带着冰碴的极地冰水，狠狠从所有人的天灵盖上浇了下来，“但从技术角度说，钒钛磁铁矿的伴生矿石成分极其复杂，想从中分离提纯出我们需要的钇和铕，无异于沙里淘金！”

他顿了顿，在那几十道瞬间凝固的目光注视下，一字一句地说道：“现有的湿法冶金技术，流程长、污染大、成本高昂！我们没有时间，更没有这个技术储备！这……”

老教授的话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下，瞬间将刚刚还熊熊燃起的希望之火，压下去了一大半！

刚刚还热血沸腾的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王工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用他那在德企生产线上浸淫多年的、最务实的经验，为这份绝望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是的李总，刘教授说得没错。在德隆的时候，我们也处理过类似的废料，德国专家组花了半年时间做的评估，最终结论只有一句话”

“不具备任何工业价值。”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才从“荒漠计划”的绝望中被拯救出来的众人，再一次，被现实那冰冷而残酷的獠牙，死死地扼住了喉咙。

然而，在这片足以让心脏骤停的死寂中，李毅却点了点头，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沮丧，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这个问题。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那块巨大的白板，拿起板擦，将那四个充满了冰冷杀气的“荒漠计划”，不紧不慢地、一笔一划地，擦得干干净净。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聚焦在他和他手中的那支黑色记号笔上。

“刘教授，”李毅头也不回，声音平静得可怕，“把那篇论文里，关于‘红石’杂质的元素分析数据，报给我。”

刘教授一愣，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资料，开始像个小学生一样，结结巴巴地念出一连串充满了专业术语的百分比数据。

“……氧化铁，百分之六十三点二；二氧化硅，百分之十七点五；氧化钇，约百分之零点八；氧化铕……”

李毅一边听，一边在那片雪白的空白之上，飞速书写。

他写的不是文字，不是概念，甚至不是方向。

而是一套完整的、精密的、环环相扣的化学工艺流程！

一个个简洁、优美，却又充满了颠覆性力量的化学方程式和分子结构图，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精灵，行云流水般地在他指尖诞生！

从“硫酸焙烧”到“多级逆流萃取”，再到“草酸沉淀”，最后，是一个在场所有人闻所未闻、甚至连教科书上都从未记载过的“低温选择性还原”步骤！

当他写下最后一个关键催化剂的分子式，并用一个完美的箭头，将整个流程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完美闭环的循环系统时，整个白板，已经被一套犹如艺术品般的、充满了工业美感的工艺图所彻底占满！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只剩下几十道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声。

刘建国和王工，这两位分属学术界和工程界的技术权威，早已如同两尊被施了定身术的木偶，呆立当场。

突然，王工动了！

他像一头发现了绝世宝藏的饿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白板前，那副模样，不是在看什么工艺图，而是在欣赏一幅足以颠覆整个文明的绝世名画！

他的嘴唇哆嗦着，那根在德企生产线上浸淫多年、稳如磐石的手指，此刻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着其中一个分子式，喃喃自语，那声音，像是在梦呓！

“用……用二乙基己基磷酸作萃取剂……在……在这个PH值下分离钇和铕……我的天，这……这能将选择性提高至少两个数量级！”

他猛地回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李毅，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不可思议！

“这……这是魔鬼的思路！”

刘教授则像疯了一样，一把抢过一个计算器，双手颤抖地、疯狂地按着，嘴里念念有词。

几秒后，他手中的计算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地、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抬起头，那张写满了风霜的脸上，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狂喜，更有看待神明般的、歇斯底里的崇拜！

他喃喃道：“成本……只有市面价格的十分之一……”

“收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这不是技术……”

“这是神迹……”

李毅缓缓地将那支黑色记号笔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像一道惊雷，将所有人从那无尽的震撼中惊醒。

他环视一周，那双平静的眸子扫过一张张写满了狂热与崇拜的脸。

“现在，还有问题吗？”

无人应答。

李毅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像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既然没有，那就行动！”

“我宣布，‘寻火计划’，正式进入执行阶段！”

他指向刘教授，下达了第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实验室为一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眠不休也好，通宵达旦也罢！七十二小时内，我要在这张桌子上，看到第一份通过这套工艺验证的样品！”

“是！”刘教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声音，洪亮得如同战鼓！

李毅转向王工：“工程部为二组！立刻成立设备攻关小组！把你们在德国人那里受的气，学的本事，全都给我拿出来！我要你们一个月内，拿出能量产这套工艺的设备设计图！”

“保证完成任务！”王工激动得满脸通通，吼声震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凯和苏晚晴身上。

“我们，是先遣队！”

“负责去攀市，为我们的大军，拿下这片被全世界都当成垃圾的‘麦田’！”

他顿了顿，在那几十道充满了狂热与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吐出了那句足以让所有人热血沸腾的最后通牒。

“三小时后，机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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