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厉星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空旷的门廊里，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穿透力，狠狠凿进林晓棠的耳膜，直抵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牢牢锁定了她，里面翻涌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和一种……几乎要将她彻底剖开的锐利探究。
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林晓棠的喉咙。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无所遁形。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四肢冰凉刺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在疯狂叫嚣：他知道了！他果然怀疑到根子上了！他不是在问行为，而是在质问她的存在本身！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残存的理智在尖叫，【穿越？系统？说出来他会信吗？只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更可怕的怪物！】
【可是不回答？怎么回答？承认我是林晓棠？他根本不信！】
【编个理由？什么理由能解释这一切？失忆？人格分裂？在他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极度的恐惧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牙齿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仿佛能掌控她生死的男人。
厉星辰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蛰伏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最后挣扎。他目光如炬，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无法掩饰的惊骇，那深入骨髓的恐惧，那试图编造谎言却又无从下手的茫然。这一切，都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
眼前的这个女人，皮囊或许是“林晓棠”的，但内里的灵魂，绝对是个未知数。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门廊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林晓棠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就在林晓棠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即将崩溃胡言乱语的时候，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般的平静：
【ZZ，我该……怎么办？】
这一次，ZZ没有立刻给出方案或警告。一片短暂的寂静后，它的回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人性的……复杂意味？
【终极协议触发：真相禁言法则生效。宿主无法以任何形式（语言、文字、意念传输）直接透露关于系统、穿越及自身真实来源的信息。】
【建议：放弃解释。接受结局。或……给予非语言回应。】
非语言回应？
林晓棠愣住了。放弃解释？接受结局？是指被厉星辰当成怪物处理掉吗？不！她绝不！
那……非语言回应？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茫然之际，厉星辰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微微蹙眉，向前踏了半步。虽然只是微小的距离缩短，但那带来的压迫感却呈几何级数增长。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几乎要将她冻结。
“回答我。”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最终通牒式的冰冷决绝，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就是这半步，这最后通牒般的语气，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林晓棠心中某个一直被恐惧紧紧锁住的闸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数月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无奈、荒诞感以及……一丝破罐子破摔的释然，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解释？
辩解？
撒谎？
还有什么意义呢？
从她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鬼地方，绑定这个坑爹系统，被迫扮演恶毒女配，天天社死，时刻面临生命危险……她挣扎过，恐惧过，吐槽过，也曾在绝境中燃起过微弱的希望。她像个蹩脚的演员，在一场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戏里，拼尽全力地演着，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回家”的可能。
而现在，戏快演完了，导演（ZZ）却告诉她，不能剧透？而最大的投资人兼头号观众（厉星辰），却直接掀了桌子，质问演员的自我修养（你是谁）？
荒谬！
太他妈的荒谬了！
想到这里，林晓棠脸上那极致的惊恐，竟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神情。那里面有历经磨难后的疲惫，有对自身处境的嘲弄，有一种“算了，就这样吧”的淡然，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对眼前这个步步紧逼的男人的……怜悯？
是的，怜悯。怜悯他即使手握滔天权柄，能洞察人心（曾经），却也终究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无法理解她身上发生的、超越常理的荒诞。
她忽然觉得，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回答。
于是，在厉星辰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林晓棠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
她没有说话。
嘴角，却一点一点地，勾起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弧度。
那不是讨好的笑，不是恐惧的笑，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
那是一个卸下了所有伪装、所有防备、所有挣扎后，露出的，带着七分苦涩、两分释然、还有一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笑容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好像空空如也。它像在说：“你问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又像在说：“你猜对了，但那又怎样？”更像是在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而我，只是个身不由己的演员。”
她的眼睛，之前盛满了惊恐和泪水，此刻却异常清澈，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秘密后的、诡异的平静。她就那样看着厉星辰，用这个无声的笑容，回应了他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厉星辰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她的狡辩、她的崩溃、她的求饶、甚至她的反扑——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无声的、复杂的、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笑容。
这个笑容，比他听到过的任何一句她的“心声”都更具冲击力！它像一根柔软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内心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
他原本笃定的判断，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隙。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捉摸。
就在厉星辰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回应而出现瞬间怔忪的刹那——
【紧急脱离程序启动！最终机会！】ZZ尖锐的警报声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在林晓棠脑海炸响！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她身后传来！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模糊、如同被打碎的镜子！
林晓棠最后深深地看了厉星辰一眼，那个笑容在她嘴角定格，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挣！
决绝地，投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白光之中！
身影瞬间虚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星辰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向前一抓！
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凉的、带着她残留气息的空气。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门廊里，彻底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厉星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指尖微微蜷缩。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林晓棠消失前，那个复杂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不是一个失败者仓皇逃窜时的表情。那更像是一种……告别？一种……了结？
还有，她最后那决绝的一跃，没有丝毫犹豫。
她到底是谁？
她从何处来？
她又要往何处去？
这三个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因为那个笑容和她的消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像一团浓雾，笼罩在厉星辰的心头。
他缓缓收回手，脸上惯有的冰冷面具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那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困惑”和“极度在意”的情绪。
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璀璨的灯火，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有些……空洞。
“无论你是谁……”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
“我们，一定会再见。”
夜色，吞没了他的话语，也掩盖了这场离奇“消失”背后，即将掀起的、跨越世界的波澜。
而此刻，刚刚在纯白空间里重塑意识的林晓棠，还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就收到了ZZ冰冷的新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维意识标记残留。】
【世界S-007关联度：极高。】
【下一任务世界抽取中……关联因子介入……世界锁定……】
【新世界传送准备……】
林晓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关联度极高？标记残留？
厉星辰……他难道……还能找到她？！
那场无声的回答和意味深长的笑，真的能成为终结吗？
还是说，那仅仅是另一段更加错综复杂、纠缠不清的……序幕？
(https://www.yourenxs.cc/chapter/5423096/11110740.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en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en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