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滴水不漏
第九十八章 滴水不漏
李厂长想用“毒染料”来害宋秋锦，结果，却阴差阳错地，把这批“毒染料”，用在了自己厂里，而且还是用在了最重要的军品订单上！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讽刺的笑话！
他非但没能害成宋秋锦，反而把自己，彻彻底底地送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记者们的镜头，又一次疯狂地转动起来。
只是这一次，焦点不再是宋秋锦，而是那个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张厂长，和远处那冲天的火光。
宋秋锦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出由她亲手策划，却又因为意外而变得更加精彩的大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南方的广州，潮湿的夜风卷着水汽，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沈砺峰坐在招待所的窗前，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
刚刚加密渠道从北京传来的简报，纸张的边缘还带着电传机特有的温热。
简报上的字不多，每一个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在事件的节点上。
李厂长被捕，蓝天服装厂的张厂长被牵连，而“宋氏”，在这场滔天风波中安然无恙，反倒借着“品质开放日”的东风，名声彻底打了出去。
整个事件的走向，堪称滴水不漏。
黄德彪那个被钱财迷了心窍的蠢货，办起事来，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的指令，只是让黄德彪把调换的染料送进国棉二厂的仓库。
没想到，那家伙贪得无厌，为了从李胖子那里多榨一笔钱，竟把那批反应最剧烈、毒性最强的劣质货送了过去。
这才有了那场烧毁了所有物证，也把李胖子后路彻底断绝的冲天大火。
而他的秋锦，更是让他胸口涌起一阵滚烫的骄傲。
他曾以为，她会求稳，会动用赵卫东那边的关系，将风波压下去。
谁能想到，她选了最刚猛、最决绝的一条路。
用一场“品质开放日”，当着全城媒体和同行的面，硬碰硬，把李胖子的阴谋砸了个稀巴烂。
最后关头，更是精准地揪出了那个准备纵火的亡命徒，将整场阴谋的底裤都扒了下来。
这个女人，她的智慧与魄力，总能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剧烈的心跳。
沈砺峰的唇角，难得地向上扬了扬。
他划着一根火柴，凑近简报。
橘黄色的火苗舔上纸张，迅速将其吞噬。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一捧灰烬，然后悉数抖落，冲进下水道，不留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那点温情迅速褪去，重新被钢铁般的冷峻覆盖。
李厂长和黄德彪，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挡枪的两条小鱼。
他真正的目标，是藏在黄德彪背后，那张为境外情报机构输送利益，盘根错节的秘密大网。
黄德彪这条线，已经成功楔入。
接下来，就是用那笔“两千万美金”的生意做饵，一步步，将藏在更深处的大鱼，拖出水面。
就在这时，桌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短促的震动。
是他的上级。
“李广强，你这次做得很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钢丝，每个字都砸得又冷又硬。
“黄德彪这条线，已经落入掌控。但他只是冰山一角。”
“下一步指示？”沈砺峰压低了声音，喉结滚动。
“情况有变。”那头的声音骤然沉了下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最初预估。”
“从黄德彪这条线上挖出的新情报显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强大、更危险的对手。”
“有更厉害的角色，还藏在深不见底的水下。”
“此事牵连甚广，甚至已经指向了高层。我们现有的任何通讯渠道都存在泄密风险。”
“你必须立刻中止手头所有任务，秘密返回北京！当面向我汇报！”
“这是命令！”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砸下。
沈砺峰的背脊瞬间绷紧，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需要他立刻中断任务，秘密返京当面汇报，这说明，局势已经严峻到任何电波都可能被监听的程度，整个行动的安全都受到了致命威胁。
他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从紧绷的牙关中逼出一个字：“……是。”
……
与此同时，京城，沈家大院。
书房里，身穿军装常服，肩扛将星的沈振邦刚刚扣上加密电话。
他那张在任何场合都波澜不惊的脸，此刻却布满了山雨欲来的凝重，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疲惫。
身为副司令，他刚刚得知了一份足以撼动国本的绝密情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国家安全的隐蔽战线上悄然酝酿。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整个人如同雕塑，一动不动。
妻子周婉琴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振邦，怎么了？”她放轻了脚步，试探着问，“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沈振邦摇了摇头，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却感觉不到温度。
“是不是……”周婉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跟砺峰这次的任务有关？”
沈振邦的身体，出现了刹那的僵硬。
他转过头，看着妻子写满担忧的眼睛，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能说。
他不能告诉她，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逼近，而他们的儿子，就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他自己，也已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婉琴，”他反手握住妻子的手，掌心一片冰凉，声音沙哑得厉害。
“相信国家，也相信我们的儿子。我们沈家的人，没有孬种。”
周婉琴看着丈夫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一种沉甸甸的预感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书房的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伯父，伯母。”
宋秋锦挺着愈发显怀的肚子，在保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处理完公务的轻松，眉宇间那股商人的干练却丝毫未减。
周婉琴脸上的忧色瞬间被心疼取代，赶紧快步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
“哎哟，我的好秋锦，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休息？”
“快过来坐，可别累自个儿的身子。”
“伯母，我没事。”宋秋锦被她扶着在沙发上坐下，声音柔和地笑着。
“刚在房间处理了点事，看书房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您和伯父。”
沈振邦看着宋秋锦，强行将心头的万千风暴压下，面部肌肉牵动着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事情再多，也得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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