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尽其力，听天由命

“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狂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是赵凌云。

他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九窍石髓？地下溶洞？万年钟乳石？”他指着许南辰，脸上充满了讥讽和鄙夷：“我当时什么高明的手段，搞了半天，原来是编故事啊！”

“你根本就治不好燕爷爷，所以就编出这么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子虚乌有的东西来当借口，你好脱身，对不对？”

他转向邓老，神情变得激动起来：“邓爷爷，您醒醒吧，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信这种江湖骗子的鬼话？燕爷爷的命，就剩最后十二个小时了，再拖下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一把将汉斯教授推到前面。

“汉斯教授的基因激活剂，是目前唯一的希望，虽然只有一成把握，但那也是科学的希望，总比这个虚无缥缈的石髓要靠谱一万倍！”

赵凌云的这番话，极具煽动性。

他成功地将问题，从信不信许南辰，转化成了信科学还是信玄学的二元对立。

病房门口，闻讯赶来的几个燕家小辈，脸上也露出了犹豫和动摇的神色。

他们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对这种听起来就像武侠小说的东西，本能地抱有怀疑。

汉斯教授也适时地站了出来，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邓老先生，我理解您急切的心情。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我必须对病人的生命负责。我们不能用虚无缥缥的传说，去赌燕老先生最后的生还机会。”

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汇集到了邓老一个人身上。

一边，是许南辰神乎其技的诊断，和那个听起来就不可能找到的九窍石髓。

另一边，是代表着现代医学最高水平的专家团队，和那个虽然风险极高，但至少看得见摸得着的科学方案。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邓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这一刻，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许南辰，又看了看汉斯，额头上青筋暴起，陷入了剧烈的天人交战。

就在这时，许南辰又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用他那个什么激活剂，燕老撑不过三个小时。”

“什么？”汉斯教授脸色一变。

“你那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强效的细胞兴奋剂。用在普通人身上，或许还能激发一点生命潜能。”许南辰看着汉斯，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但用在燕老身上，就等于是在一堆快要烧尽的木炭上，又浇了一勺滚油。”

“它会瞬间引爆燕老体内那股被压制了五十年的阳毒，让他的生命之火，在最灿烂的瞬间，彻底燃尽。到时候，别说救，你们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住。”

这番话，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让汉斯教授和赵凌云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你胡说，你这是在危言耸听！”赵凌云色厉内荏地反驳。

许南辰懒得再理他。

他走到邓老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他从高铁小桌板上顺手撕下来的广告页。

他借了孙思邈的笔，在纸的背面画了一幅潦草的地图。

那地图的线条极为简单，只有几座山脉的走向和一条河流的标识。

“这东西，不是找不到。”许南-辰把纸递给邓老。

“西南，十万大山，乌蒙山主峰，背阴面的第三道山谷，谷底有一条地下暗河的入口。顺着暗河走大概五公里，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溶洞，里面有九根天然形成的，中空的钟乳石。你要的东，就在里面。”

他不仅说出了东西是什么，甚至连精确的地址，都给了出来。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就朝外走。

“你去哪？”邓老下意识地喊道。

“回去睡觉。”许南-辰头也不回：“东西找到了叫我。找不到，就准备后事吧。选哪个你们自己决定。”

他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苏晴立刻跟了上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坚定地走在他的身边。

正厅里，只剩下手持地图，呆若木鸡的邓老，和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众人。

赵凌云看着那张潦草的地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之前道破龙血苔是神乎其技，那现在，连藏宝图都画出来了，这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邓老死死地捏着那张纸，那张薄薄的纸，此刻在他手里重若千钧。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惊人的决断。

“龙一！”他对着空气，低吼一声。

那个如同影子的中年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通知西南战区，最高级别军事调动，不惜一切代价，三个小时之内，把图上的东西，给我带回来！”

“另外。”邓老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封锁这里，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准带进这栋楼！”

他的目光，扫过汉斯教授和他手里那个装着基因激活剂的银色手提箱，杀气毕露。

汉斯教授和赵凌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们知道，这场中西医的对决，这场科学与玄学的较量，在这一刻，已经分出了胜负。

而他们是输家。

回到邓老安排的四合院，苏晴才感觉自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稍微落了地。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许南辰一回来，就对院子里的那个锦鲤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找老管家要了一包鱼食，就那么蹲在池边，一颗一颗地，认真地喂着鱼。

那悠闲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交锋，与他毫无关系。

苏晴走到他身边，也蹲了下来，看着池子里那些争相抢食的，色彩斑斓的锦鲤。

“你真的有把握吗？”她还是忍不住问。

她担心的，不是许南辰的医术，而是那个九窍石髓，万一真的找不到，或者找来的东西不对，那后果不堪设想。

“治病救人，也要看缘分。”许南辰把最后一颗鱼食丢进水里，拍了拍手。

“我给了他活命的方子，也指了路。他们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就是他命该如此，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事不关己。

但苏晴却从他那过于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那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洞悉了天地规律，看淡了生死轮回的超然。

他不是不关心，他只是知道，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剩下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老管家，他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许先生，找到了，东西送来了！”

许南辰缓缓站起身，他看了一眼那个木盒，又看了一眼天色。

夕阳西下，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他点了点头，对老管家说：“准备一间安静的房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然后，他转头看向苏晴，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闻讯赶来的孙思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方用来研墨的石砚上。

他指了指石砚，对已经彻底没了脾气的赵凌云和一脸求知欲的汉斯教授说了一句。

“看什么看，过来帮忙。”

“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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