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京城家宴，针锋相对
魏子轩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收回来不是，继续伸着更不是。
他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英俊脸庞，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个染坊。
在京城，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当面无视他。
柳玉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觉得许南辰这么做，实在太不给人留面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
但毕竟是自己女婿，她只能出来打圆场：“南辰刚下飞机，有些累了。子轩啊，有心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便簇拥着苏晴和许南辰，向停车场走去。
魏子轩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他身后的助理低声问道：“魏少，就这么算了？”
“算了？”魏子轩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丝绸手帕狠狠摔在地上：“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倒要看看，他能在这京城，狂到什么时候。”
柳家为迎接新人准备的家宴，设在后海的一座王府改造的顶级会所里。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都彰显着这个老牌门阀的底蕴和气派。
晚宴上，柳家的核心成员悉数到场。
苏晴的外公，柳家的定海神针，退下来之前身居高位的柳老爷子也亲自出席了。
许南辰被安排在主桌，坐在柳老爷子身旁。
面对一众或审视，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他恍若未觉。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那道做工精致的佛跳墙上。
他用小勺舀起一勺汤，仔细品了品，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小声对旁边的苏晴说：“火候是够了，但里面的瑶柱，用的是次品，鲜味不足，反而带了点腥。这道菜最多七十分。”
苏晴哭笑不得，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注意场合。
柳老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端起酒杯，看向许南辰：“南辰，我听玉茹说，她那几十年的老毛病，是你一张方子就给治好了？”
“嗯，不是什么大毛病。思虑过重，心脾两虚而已。”许南辰放下勺子，很实在地回答。
“好一个不是什么大毛病。”柳老爷子哈哈一笑：“京城协和的专家会诊了好几次，都束手无策。在你这，倒成了小事一桩。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光有本事还不够。”
“我们柳家，苏家的门楣，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小晴是我们两家最疼爱的孩子，你既然娶了她，就要担得起这份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看似随意的敲打，实则是大家长最直接的警告。
许南辰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声音便插了进来。
“柳爷爷说的是。这年头光靠一两手祖传的把式，可撑不起一个大家族的门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魏子轩端着酒杯，在一众柳家小辈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他竟然也是今晚的客人。
“子轩？”柳玉茹有些惊讶。
“我父亲听说柳爷爷今天设宴，特地让我备了些薄礼，来给老爷子请安。顺便也再见见晴妹和许先生。”魏子轩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辞也极为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落座之后，很快便成了宴会的焦点。
他谈吐风趣，见识广博，从华尔街的金融风暴，聊到欧洲的艺术品收藏，再到硅谷最新的科技进展，引来柳家那些年轻子弟的阵阵喝彩。
相比之下，那个只知道埋头苦吃的许南辰，更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酒过三巡，魏子轩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到了医学上。
“说起来，我们魏氏药业最近正在和美国一家顶尖的生物实验室合作，研发一种针对遗传性自身免疫疾病的靶向药。这才是未来医学的方向，精准，高效，从基因层面解决问题。”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许南辰。
“不像某些传统的东西，讲究什么阴阳五行，君臣佐使，云里雾里，说白了，就是经验主义，缺乏科学依据。治好了是运气，治不好是命数。”
这番指桑骂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苏晴的脸色冷了下来，柳老爷子也放下了筷子，面无表情。
魏子轩仿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悲悯：“就比如我一位世伯，他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叫系统性硬化症，也就是俗称的硬皮病。”
“从皮肤，到内脏，全身的组织都在慢慢纤维化，变硬，最后整个人就像变成了一座石雕。全世界最好的医院都看过了，只能用免疫抑制剂勉强维持，根本无法逆转。每每看到他受的罪，我就觉得我们这些做医药的，责任重大啊。”
他说完，忽然转向一直沉默的许南辰，脸上挂着求教般的诚恳笑容：“许先生是中医大家，见多识广。不知道对于这种连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绝症，中医有什么高见吗？”
所有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许南辰身上。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用一个公认的绝症，来将许南辰逼入死角。
你说能治，那就是吹牛；你说不能治，那你神医的名头就是个笑话。
许南辰终于放下了筷子。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头，目光却没有看魏子轩的脸，而是落在了他那只端着酒杯，骨节分明的手上。
片刻之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这件西装，料子不错，是意大利的Loro Piana吧？纯羊绒的很保暖。”
魏子轩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得色：“许先生好眼力。”
“可惜了。”许南辰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
“可惜你穿错了季节。”许南辰的目光，从他的西装，移到了他的脸上：“今天京城室外温度二十八度，宴会厅里开了恒温空调，也有二十四度。你穿着一身高领毛衣外加厚实的羊绒西装，却一滴汗都没出。你不觉得奇怪吗？”
魏子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许南辰继续说道：“你的皮肤看起来很光滑，甚至有些过于细腻了，像打磨过的玉石。但这种光滑，是一种没有生机的光滑。因为你的毛孔，正在闭合。你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出过汗了吧？”
“你胡说！”魏子轩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不光是皮肤。”许南辰的目光，像一把最精密的手术刀，将他层层剖开：“你的手指，看起来很修长，但你仔细看你的指尖，是不是比常人要尖细一些？”
“你最近在做一些精细动作，比如系领带，或者用手机打字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手指不听使唤，有些僵硬？”
“你再摸摸你的手心和脚心，是不是常年冰凉，就算是在夏天，也暖不过来？”
许南辰每说一句，魏子轩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说的这些症状，他全都有！
只是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工作太累，或者只是普通的亚健康，从未深究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魏子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许南辰看着他，平静地给出了诊断：“你刚才说的那个病，系统性硬化症。它的早期症状，就是从皮肤硬化，末梢循环障碍开始的。你不是在替你的世伯惋惜，你就是在说你自己。”
轰！
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的诊断，震得目瞪口呆。
“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是诅咒！”魏子轩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和恐惧，他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猩红的酒液，洒了他一身洁白的西装。
他指着许南辰，状若疯狂：“我每年都做最顶级的全身体检，所有指标都完美无缺！你凭什么说我得了绝症？你这是妖言惑众！”
“体检报告，只能告诉你你的河道里有没有淤泥。但它告诉你不了，你的河水快要结冰了。”许南辰的语气，依旧是那种能把人逼疯的平静。
“我不信，我绝不相信！”魏子轩歇斯底里地吼道。
“想证明很简单。”许南辰指了指旁边侍者手里的醒酒器，那里面是冰镇过的香槟。
“你把手放进去泡上一分钟。看看会发生什么。”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魏子-轩色厉内荏地拒绝。
“不敢吗？”许南辰淡淡地问道。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魏子轩那早已被恐惧和愤怒冲昏的头脑里。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许南辰踩在脚下。
如果现在退缩了，那他以后在京城，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好，验就验！”魏子轩一咬牙，做出了决定：“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你这个神棍的真面目，如果我的手没有任何问题，我要你从这里爬出去，永远滚出京城！”
他猛地抢过侍者手里的醒酒器，在全场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将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插进了那冰冷的酒液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分钟后，魏子轩咬着牙，缓缓地将手从醒酒器里抽了出来。
他举起手，想向众人展示自己毫无问题。
然而，当他自己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时，他脸上的所有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只手，从手腕往下，五根手指的指尖，竟然呈现出一种如同死人般的，毫无血色的惨白！
而手掌部分，却因为正常的血液循环，依旧是红润的。
黑白分明，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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