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九龙奔雷，跪行求医
京城的夜色，向来是繁华与权力的交响。霓虹灯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得流光溢彩，但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总有些故事，比灯光更耀眼，也比夜色更深沉。
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外，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秦正阳来了。
这位在京城商界叱咤风云，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即将上刑场的囚犯。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唐装，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紫檀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秦家的核心成员和博爱医疗的专家团队。
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丧考妣。
而在他们身后更远处，是京城各大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他们被酒店的安保拦在了警戒线外，但那闪烁不停的镁光灯，依旧像一把把尖刀，割裂着秦家最后的尊严。
他们都在等。
等那个房间里的人发话。
房间里，许南辰刚洗完澡，换了一身酒店提供的浴袍，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那份从苏家打包回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八宝鸭。
他吃得很专注，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比品尝这道美食更重要。
苏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医学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外，那闪烁的灯光，让她心烦意乱。
“你说，秦正阳真的会照你说的做吗？”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不知道。”许南辰头也不抬，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的冬笋：“他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怎么选。这鸭子凉了就不好吃了，笋的鲜味会流失。”
苏晴彻底没脾气了。她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那副天塌下来也要先吃饱的模样，心中的那点焦虑，竟也莫名地平复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酒店大堂经理打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小姐，秦公子他来了。”
苏晴走到窗边，向下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酒店门前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秦风被人从车上架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如纸。
他每走一步，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下，同时发出一声响亮而痛苦的饱嗝。
“嗝嗝……”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凄惨。
他每走一步，双腿便会一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然后再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向前。
从医院到酒店，十几公里的路程，他就这样一路跪一路走，一路打着嗝。
他的身后，跟着一长串黑色的车队，像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一幕，通过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镜头，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的网络。
“我的天，这是秦家的那个大少？怎么搞成这样了？”
“听说他得罪了那个许神医，这是来负荆请罪了！”
“跪着走过来的？这得有十几公里吧？太狠了！”
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
之前那些质疑许南辰，为赵家站台的键盘侠们，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事实胜于雄辩。
一个能让京城顶级豪门的继承人，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跪行十几公里前来求饶的人，他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之前那些所谓的科学分析、骗术揭秘，在这一幕面前，都成了苍白无力的笑话。
苏晴看着楼下那道狼狈而又渺小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看到秦风这副惨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已经这样了，要不就算了吧？”她轻声对许南辰说。
许南辰终于放下了筷子。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的秦风，又看了一眼站在套房门口，神情复杂的秦正阳。
“惩罚不是目的。”他淡淡地说：“目的是让他记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有些规矩，是要用痛苦来刻进骨子里的。”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房卡，递给苏晴。
“你去开门吧。让他爹进来，他儿子就在楼下跪着。什么时候他爹想明白了，他儿子的嗝，什么时候就能停。”
苏晴接过房卡，点了点头。
她知道，许南辰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门开了。
秦正阳捧着那个紫檀木盒，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那个只穿着一身浴袍，神情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怒火，将木盒放在茶几上，缓缓打开。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明黄色的锦缎。
锦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九根长短不一，通体乌黑，却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紫色光泽的金属细针。
这便是传说中的，唐代医圣孙思邈用天外陨铁亲手打造的九龙奔雷针。
“许先生。”秦正阳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东西我带来了。犬子无状，冒犯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他说着，便要弯下膝盖。
“我没让你跪。”许南辰摆了摆手：“我只是让你把东西拿来。”
他拿起那套针，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最长的那根针。
“嗡……”
一声清越的龙吟之声，在房间里响起，经久不散。
“好东西。”许南辰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陨铁为体，雷击木的炭粉淬火，再以九种活血灵药的汁液浸泡九九八十一天。针成之日，引动天象。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他只是看了一眼，摸了一下，就将这套针的来历和制法，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秦正阳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了真正的神仙。
“针，我收下了。”许南辰将盒子盖上，放在自己身边：“你儿子的病，我也能治。不过，我有个条件。”
“您说。”秦正阳的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我听说，你们博爱医疗，最近正在跟美国的一家基金会合作，准备在国内推广一种儿童天赋基因检测的项目？”许南辰问道。
秦正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集团未来几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之一，通过检测儿童的基因，来预测其未来的天赋和发展方向，市场前景巨大。
“把这个项目停了。”许南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秦正阳下意识地反问。
这项目是他花了巨大心血和资金才引进的，说停就停，损失不可估量。
“因为那是作孽。”许南辰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有些冷。
“所谓天赋，不过是基因序列里，某些片段的微弱优势表达。你们把它量化，贴上标签，告诉一个孩子，你适合画画，不适合跑步；你适合学音乐，不适合学数学。”
“你们用所谓的科学，扼杀了孩子们其他的可能性，用一个冷冰冰的报告，去定义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一生。这是对生命最大的傲慢和亵渎。”
“一个人的成就，从来都不是由基因决定的。而是由他的热爱，他的坚持，和他看了多少不一样的风景决定的。”
“我不想看到，未来的孩子们，都活在你们设定好的格子里，变成一个个精准的，没有灵魂的零件。”
许南辰的这番话，让秦正阳如遭雷击。
他从未想过，一个商业项目背后，还蕴含着如此深远的哲学和社会问题。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用科技造福人类，却没想到，在真正的大智慧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贩卖焦虑，制造偏见的刽子手。
“我明白了。”他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答应您，从明天起，博爱医疗将永久终止这个项目。所有相关的研究资料，全部销毁。”
“很好。”许南辰点了点头：“你现在可以下楼了。”
“那我儿子他……”
“你下去之后，对着他大声说三遍我错了。他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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