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我想陪着你
一个月后，灵气的溢出被止住了，世人更加狂热，开始在云灵界各处为白琳建庙，上香火。
林初瑶听着周围人对白琳的虔诚跪拜，抚摸着颈间的梧桐叶挂坠，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人希望她的白琳师姐能够平安归来，没有人。
他们都希望白琳是神，这样他们就可以靠祈祷得到一切。
二十年后，苍穹上那道恐怖的裂口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兀地悄然弥合了。
天空恢复了往日的蔚蓝，仿佛那二十年处于裂口之下的恐惧只是一场噩梦。
白琳没有回来。
可对于云灵界的这些人而言，白琳有没有回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白琳是他们的神啊，为了保护他们就算付出了性命，他们也只需要做一件事。
拜神，祈祷。
祈祷灾难在神的庇护下不会再次降临。
云灵界各地开始疯狂地立起白琳的雕像。
那些雕像，无一不是她大乘期时的模样。
黑发灰眸，素衣胜雪，可眼神却无比空茫。
那些人根本不懂真正的白琳是什么样，只是用自己以为的神，给她雕刻了模样。
人们对着雕像顶礼膜拜，感激着白琳神君舍身进入天裂，平息了灾祸，拯救了苍生。
香火鼎盛，祷祝声声。
林初瑶走在一座又一座城镇，看着那一张张虔诚跪拜充满感激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们凭什么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救后的安宁，却无一人问一句那她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雕像，这些香火，这些感激，在林初瑶看来只是讽刺。
他们将白琳高高捧起，捧上神坛，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忘记她也是一个人。
世间好像只剩她还记得，白琳就只是白琳。
会笨拙地回赠她绣像，会在拍卖会上为她拍下护身法器，会帮她擦眼泪，希望她平安顺遂的......人。
看着越来越多的神像，看着世人将那抹孤寂的身影固化在石头和信仰里，林初瑶只觉得心中的某根弦越绷越紧。
她突破金丹期的那日，天象亦有异动，引来不少关注。
可此时此刻，林初瑶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心中却一片茫然。
她变强了，但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这一次，那个会守在她闭关之处，为她护法，在她成功时投来一丝目光的人，不在她的身边。
金丹期后，林初瑶回到了平天宗，这里有香火最盛且最为宏伟的白琳神殿。
殿内，白玉雕琢的神像悲悯而冷漠地俯瞰着众生。
香烟缭绕，弟子们恭敬叩拜。
林初瑶站在神像前，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根一直被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在所有弟子惊骇的目光中，林初瑶凝聚起刚刚稳固的金丹灵力，狠狠一掌拍向了那尊高大的白玉神像。
神像应声而碎，头颅滚落，身躯崩塌。
弟子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将林初瑶制住。
“疯子！”
“亵渎神君！”
“拿下她！”
弟子们纷纷出手，道法和剑光都毫不留情地向林初瑶袭来。
林初瑶只是初入金丹，如何抵挡得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眼看就要被重伤，她颈间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梧桐叶挂坠骤然爆发出璀璨温润的光芒，形成一个坚固的守护光罩，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光罩上流转的气息，不是林初瑶一直以为的法器本身自带的防护罩，而是属于白琳的灵力。
是白琳留给她的最后的护身之力。
攻击被尽数挡下，光罩依旧稳如磐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攻击也为之一滞。
林初瑶抚摸着颈间发烫的吊坠，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泪水瞬间涌出。
可是，就像当初白琳为林初瑶买下这个吊坠时解说的那样，吊坠只能抵挡一次。
触发了保护的梧桐叶吊坠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最终在林初瑶的掌心碎裂，化作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她和白琳之间最后的联系，断了。
林初瑶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仅剩的粉末，周身的空间便是一阵扭曲变幻。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声音，只有令人心悸的空旷与死寂。
她茫然地四处张望，之后便在这片虚无的中央，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白琳就静坐在不远处，背对着她。
在白琳的面前，横亘着一条由无数流淌的星辰凝聚而成的光带，缓缓流淌。
“师姐？”林初瑶颤抖着开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琳听见林初瑶的声音缓缓转过头。
依旧是那张清冷绝尘的容颜，只是那双灰眸比起从前要疲惫了许多。
她朝着林初瑶轻轻招手。
林初瑶走了几步有些踉跄，直到靠近了，她才看清白琳周身隐隐流转的灵力正与前方那条星河界线气息相连，似乎在阻拦着什么东西。
“师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林初瑶哽咽得说不清楚话。
白琳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颈间，又扫过她身上因冲突而略显狼狈的痕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抬手，指尖拂过林初瑶的眼角，拭去泪水，动作依旧生疏，但好在比第一次轻柔了不少。
“好好修炼。”她开口，声音在这片虚无中显得有些空灵，“平安就好。”
依旧是那简单的祝愿，却比任何安慰都更让林初瑶心酸。
“这里是哪里？师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林初瑶急切地问，紧紧抓住白琳的衣袖，仿佛怕她再次消失。
白琳却只是望向那条流转的星河界线：“这里是界域，我身后，便是云灵界。”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低了下去：“我不能回去。有东西在攻击界壁，我守在这里，它们便过不去。”
林初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能隐约感觉到，在那璀璨的星河之外，偶尔会有冲击撞在一道无形的壁垒之上，引得星河微澜。
白琳难道就打算一个人就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云灵界的门？
林初瑶的心狠狠揪痛起来。
“我不想走。”林初瑶猛地抬头，“师姐，我留在这里陪你，我已经金丹期了.......我已经变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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