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挑衅
“那是，是叛军！”
城墙上，也忽然传来叫喊声，只见乌泱泱的大军奔驰而来，俨然是要攻城。
周怀站在街道上，身边忽然多出许多人。
这些人扒掉衣衫，露出里面的盔甲，拔出佩刀，朝着城门冲去。
这些人俨然都是埋伏在城中的细作。
周怀愣住。
这薛义很明显，早就在城中埋伏下了人手，不管周怀杀不杀蜀王，以其的布置，都能顺利的攻占城池。
这家伙的目的，是想把周怀拉下水。
杀了大武亲王，周怀可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与他结盟。
此人比他想象的还有棘手。
无论是计谋、亦或是胆量都极为出众。
或许日后，在这片土地上，将要上演一番三国演义的戏码了。
周怀摇摇头，不顾周围的混乱，往外走去。
这是，一人挡在他前面，恭敬道：“周大人英勇无双，薛帅说了，让您去城主府等候，他稍后便至。”
......
周怀踏入城主府大堂，城内已乱做一团，外面的喊杀声愈发震耳欲聋。
先前埋伏在城中的细作已然全面起事，街道上刀光剑影，蜀王麾下的士兵没了主心骨，本就人心惶惶，若不是几个忠心将领顽强抵抗，恐怕早就城破了
但眼下面对内外夹击，这些人还是毫无抵抗之力。
城外，高骈身披亮银铠甲，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胯下乌骓马踏风而来。
他曾经是朝廷任命的西川节度使，由天平节度使调任而来，后被薛义的起义军击败，如今被收入麾下。
靠着东征西讨，如今已经成了薛义左右两大将之一。
他抬手示意，身后数万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向城门，而城门处，埋伏的细作已经攻占，正抵御着后方赶来的守军。
骑兵奔驰，用木质的盾牌抵住头顶，抵挡着上方的箭矢。
等到大军一入城，守军见状四散奔逃，连像样的阻拦都没能组织起来。
“杀！”高骈一声令下，枪尖直指城内，大军长驱直入，沿途遇到负隅顽抗的士兵，尽数被斩于马下。
蜀王经营多年的城池，在里应外合之下，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闭门不出，只听得到士兵的呐喊与兵器碰撞的脆响，偶尔夹杂着几声溃散士兵的哀嚎，攻城之战堪称摧枯拉朽。
不过半个时辰，城中的抵抗便彻底平息。
高骈勒停战马，马鞭一指城主府方向，冷声道：“走。”
“大人，周大人在里面，还是等薛帅到来，再入内吧。”
“他是西域都护，与我平级，为何不能见？”高骈冷笑一声，不顾阻拦，骑着马便进了王府内。
身后亲卫应声上前，簇拥着他朝着城主府大步走去。
阻拦他的乃是薛义手下的司马，也是方才与周怀交谈之人。
见到这一幕，他无奈摇头。
此时周怀正站在大堂中央，目光落在窗外混乱的街道上，心中对薛义此人愈发忌惮。
忽闻堂外脚步声沉重，伴随着甲胄摩擦的声响，高骈已然带着数名亲卫闯了进来。
高骈身着铠甲，腰悬佩剑，目光倨傲地扫过周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周怀，如同审视一件货物，沉声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域大都护周怀？”
转而他看向身旁亲卫：“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啊。”
周怀眉头微皱，眼神冰冷：“你是何人？”
“我？我乃是薛帅麾下镇南大将，高骈！”高骈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与周怀平视。
“高骈？你原来不是西川节度使，如今怎么成了镇南大将。”
周怀佯装不知。
“谁封给你的职位？”
“你！”高骈一怒，旋而压下火气。
“周大人说笑了，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大武朝廷腐朽不堪，薛帅雄才大略，方能成就大业。我高骈一生征战，所求不过是明主，这与周大人你，又有何异？”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满是讥讽：“你我皆是当世猛将，可周大人偏偏要装什么忠臣良将，做那伪君子。明明早就暗中布局，废了那张承业，却还不肯表明反武之意，难道是想着日后有退路，还能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
这番话如同针一般刺向周怀，他面色愈发阴沉，周身杀气渐起：“放肆！”
“放肆？”高骈丝毫不惧，反而上前逼近半步，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说错了吗？你若真心效忠朝廷，为何要与我们凑在一起，你若真心反武，为何至今遮遮掩掩？周怀，你不过是个顾念私情、两面三刀的伪君子罢了！”
“据说你有个妻子还是吐蕃人，我等虽反武，却不与那些蛮夷勾结。”
“你那女儿，不会也是与那个异族女子所生吧！”
“找死！”周怀忍无可忍，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高骈。
他本就因李存的挑衅积了一肚子怒火，高骈这番冷嘲热讽，彻底点燃了他的杀意。
高骈身边的四名亲卫见状，立刻拔刀上前阻拦，刀刃寒光闪闪，朝着周怀要害劈去。、可他们在周怀面前，如同蝼蚁撼树。周怀不闪不避，左臂横扫，一股刚猛的劲风将两名亲卫震得倒飞出去，口吐鲜血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右手顺势抓住第三名亲卫的刀刃，猛地一折，长剑断裂，随即一拳砸在其胸口，亲卫闷哼一声，当场气绝。
最后一名亲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却被周怀一脚踹中后背，这个人从中间折断，变成一滩烂泥。
不过瞬息之间，四名亲卫尽数倒地，高骈脸上的倨傲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
他没想到周怀的武功竟强悍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精心挑选的亲卫都不堪一击。
之前赵虎死的时候他还在南面，后来被调过来，薛义也没有跟他说过此事。
周怀步步紧逼，眼中杀意凛然，右手缓缓抽出腰间佩刀，刀刃直指高骈咽喉：“你不过野狗一条，若是再口出狂言，今日便让你血溅当场！”
高骈瞳孔骤缩，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他强作镇定，嘶吼道：“周怀！你敢动我？我是薛帅心腹，你杀了我，薛帅定然不会放过你！更何况，你女儿还在薛帅手中，你就不怕他迁怒？”
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在周怀头上，他挥刀的动作骤然停滞。
刀刃离高骈的咽喉不过寸许，寒气让高骈浑身发抖，可周怀还是犹豫了。
他确实忌惮薛义，更担心冬儿的安危。
杀了高骈，固然能解心头之恨，可一旦薛义发怒，冬儿会不会受到伤害？
先前与薛义结盟，本就是为了救出女儿，若是因此让冬儿陷入险境，得不偿失。
周怀的眼神挣扎不定，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杀气渐渐收敛，却依旧没有收刀
。高骈的话语太过刺耳，这般羞辱与污蔑，让他难以咽下这口气。
思忖片刻，周怀眼中重新燃起决绝，就算薛义会不满，今日这高骈，他也杀定了！
就在他即将挥刀的瞬间，大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薛义的朗笑声：“周大人息怒，刀下留人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薛义身着一袭青色长衫，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采花，而采花的怀中，正抱着冬儿。
冬儿穿着一身干净的粉色衣裙，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怯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当她的目光落在周怀身上时，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紧接着，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襁褓之间父亲温暖的怀抱，讲故事时低沉的嗓音。
“阿耶！”
一声清脆的呼喊划破大堂的寂静，冬儿挣脱采花的怀抱，张开双臂，朝着周怀飞奔而去。
她小小的身影在大堂中穿梭，脸上满是激动与委屈，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周怀浑身一震，手中的佩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愣愣地看着朝着自己跑来的小身影，眼中的杀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心疼。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终于再次与女儿相识，终于再次看到女儿奔向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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