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猜测

与此同时，吴正中领五千轻骑绕到回纥粮草运输线。

守粮的回纥士兵不过千人，根本抵挡不住训练有素的西域轻骑，吴正中一声令下，火箭如流星般射向粮车，火光瞬间冲天而起，粮草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守粮士兵要么被杀，要么仓皇逃窜，吴正中见目的达成，立刻领兵回撤，未被回纥主力察觉。

周怀收兵时，草原上已是尸横遍野，他命人将战死将士的尸体从京观中小心取出，用干净的白布裹好，妥善收敛，然后带着大军返回科布多，只留下部分士兵清理战场，掩埋阵亡的回纥士兵。

五十里外，奚耶勿主力的营帐中，巴图尔正坐在柔软的羊皮垫上，手中捧着盛满马奶酒的银碗，听着手下汇报前锋大胜的消息，嘴角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他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浓密的络腮胡，身上穿着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兽皮甲，尽显部族首领的张扬与蛮横。

“达力这小子，倒是没让我失望。”巴图尔放下银碗，酒液溅出几滴，落在羊皮垫上，“等他彻底拿下科布多，我便向大可汗请功，封他为先锋王，赏他百匹好马，千名奴隶！”

话音刚落，一名亲卫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帐，脸色惨白如纸，连话都说不连贯：“首领！不……不好了！达力将军战死了！前锋一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我们的粮草运输线……也被周怀的人烧了！”

巴图尔猛地站起身，银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马奶酒洒了一地。

他双目圆睁，一把揪住亲卫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什么？！达力战死？一万铁骑，竟打不过一个周怀？你敢谎报军情，我活剥了你的皮！”

“是……是真的！”亲卫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逃回来的士兵亲眼所见，周怀亲自出战，武功高得吓人，达力将军连一招都没接住，就被斩了首级！粮草烧了大半，根本撑不了几日了！”

巴图尔松开手，亲卫瘫坐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满脸的不敢置信。

达力的武艺在族中也算顶尖，虽只是地阶初期，却能以一敌十，怎会连周怀一招都接不住？

“周怀……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巴图尔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忌惮，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络腮胡往下淌，“三十岁不到，竟有这般实力？”

“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辈罢了。”一道娇媚又带着野性的声音忽然响起，帐帘被轻轻掀开，一个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她蒙着一层黑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慑人的风情。身上穿着红色的短袍，袒露着纤细的腰肢，肌肤如蜜色般诱人，裙摆堪堪遮住大腿，走动时，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浑身透着一股草原女子独有的野性之美，明明是女子，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神圣。

巴图尔见了她，瞬间收敛了怒意，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满是恭敬：“国师！您怎么来了？”

这女子便是大可汗身边的国师，来历神秘，据说懂异术，还能通鬼神，巴图尔对她向来敬畏有加，连大可汗都要让她三分。

国师走到巴图尔身侧，手中握着一根拐杖，杖头雕刻着狰狞的狼头，狼眼镶嵌着宝石，她用拐杖轻轻捶了捶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红唇微勾，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巴图尔，慌什么？不过是折了一支前锋罢了，值得你这般失魂落魄？”

“可周怀的实力……”巴图尔急得团团转，语气中满是焦虑，“逃回来的人说，他斩达力如砍瓜切菜，此人的实力，恐怕远不止地阶！若是他率大军来攻.....”

国师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目光落在帐外的草原上，仿佛能透过风沙看到科布多的方向：“地阶？他若只是地阶，达力也不至于死得这般快。依我看，他至少是地阶巅峰，甚至……已经踏入了天阶。”

“天阶？！”巴图尔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惊骇，“这怎么可能？！他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是天阶高手？古往今来，这般年轻的天阶，从未有过！大可汗麾下的天阶高手，哪个不是年过花甲的老者？”

天阶高手，在草原上乃是传说般的存在，一招一式皆有千钧之力，可纵横沙场，无人能挡。周怀这般年纪若是踏入天阶，那简直是匪夷所思，也意味着，他们想要拿下科布多，难如登天。

“没什么不可能的。”国师的语气冷了几分，抬手抚摸着杖头的狼头，指尖划过冰冷的石刻，“不过，越是天才，越该早点除掉，否则日后必成我回纥的大患。”

“可……可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啊！”巴图尔急得抓耳挠腮，“他连达力都能轻易斩杀，我们麾下的将领，没人是他的对手！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占据科布多，甚至吞并整个西域？”

国师冷笑一声，抬手将狼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捶，沉声道：“放心，此事交给我便是。我既然敢随你出征，就有拿下周怀的把握。”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帐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仿佛落叶拂过地面，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帐外，个个身着紧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眸子，手中握着淬了剧毒的弯刀，身形挺拔，气息内敛，站在那里如同雕塑，连呼吸都几乎不可闻，一看便知是顶尖的杀手。

巴图尔定睛一看，瞳孔骤然紧缩，失声惊呼：“这……这是大可汗身边的夜骁？！国师，您怎么能调动夜骁？！”

夜骁是大可汗的亲卫，只听令于大可汗一人，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挑出来的死士，以一敌百，平日里隐于暗处，极少现身，只有大可汗遇刺或要暗杀重要人物时，才会出动。

据说这些人曾替大可汗斩杀一位不听从命令的天阶高手。

如今这些夜骁竟被国师调来，巴图尔如何能不惊？

国师瞥了他一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屑，语气平淡：“大可汗的命令，你不必多问。这些夜骁，皆是以死相搏的死士，对付一个周怀，足够了。”

她抬手轻轻挥了挥，帐外的夜骁依旧纹丝不动，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

国师抚摸着狼头拐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周怀不是能打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躲过夜骁的暗杀。

待杀了他，科布多便是囊中之物，整个西域，也迟早是我们的！”

巴图尔看着帐外的夜骁，心中的惶恐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贪婪与兴奋。

他连忙躬身道：“若能杀了周怀，拿下西域，国师便是我回纥的第一功臣！我这就传令下去，整备大军，待国师得手，便一举攻下科布多，踏平西域！”

国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眸子，望向科布多的方向，满是冰冷的杀意。

她手中的狼头拐杖，在昏暗的营帐中，仿佛也化作了择人而噬的猛兽，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帐外的风越来越大，卷着沙砾拍打着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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