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危机四伏
苏婉儿的马蹄刚踏进客栈后院,就听见前堂传来算盘珠子劈里啪啦的脆响。
王勇守在廊下,见她下马,立刻上前接缰绳,掌心全是汗:"苏娘子,今日您去户部,刘主事称病闭门;去司农寺,张典簿说粮册送库房了,钥匙在...在周大人家的管事手里。"
她解下头巾,发尾沾着晚风里的尘沙。
萧珩跟进来时,靴底蹭过青石板的声音比往日重了些——他方才在茶棚外站了太久,裤脚还沾着傍晚的露水。
"刘老板的信差刚走。"他摘下青缎小帽,露出额角被帽檐压出的浅痕,"周记粮行这月往江南调了三批船,名义上运的是盐,可船吃水比平时深两指。"
他从袖中抖出张皱巴巴的纸,是漕运码头的卸货单,"你看这货主签名,"周"字底下多了道钩,和青山坳村头被烧的谷仓墙上,那道划痕一模一样。"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站在户部门口,刘主事的管家隔着门缝递茶,青瓷盏底压着张字条:"周公子说,多管闲事的人,坟头草该有半人高了。"茶凉得快,她捧着盏子,指节冻得发白,却连刘主事的面都没见着。
"他要搅黄双季稻推广。"她把名录往桌上一摊,最上面那页"周记粮行"的红圈被指甲抠得发毛,"皇帝要粮,他偏要让天下无粮——等百姓饿肚子,他再开仓放粮,坐地起价。"
萧珩突然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
他的手很凉,像浸过井水的玉:"今晚我去萧府老宅,查周家在京城的暗桩。"他的拇指摩挲她虎口的薄茧,那是翻地时磨出来的,"你留在客栈,王勇守门,春杏在灶房煨了莲子羹——"
"萧珩。"苏婉儿打断他,"我今日在宫门口,看见周文昌的马车了。"她想起那辆镶着鎏金云纹的青呢车,车帘掀开条缝,露出半只戴翠玉扳指的手,"他车轱辘上沾着御膳房的豆粕,说明他刚从宫里出来。"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萧珩的瞳孔缩了缩,腰间玉佩在烛光下泛出冷光——那缠枝菊的纹路,和今早她在司农寺偏院看见的,周文昌随从腰牌上的暗纹分毫不差。
"去把春杏叫来。"他突然转身对王勇说,声音像淬了冰,"让她把后窗的绿萝往东边挪挪,再烧盆炭。"王勇应了声,跑出去时撞得门框直晃。
苏婉儿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那是暗语——萧府老宅的密道入口,就在种绿萝的墙根下。
"周文昌的目标不止粮市。"萧珩从怀里摸出块碎瓷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痕迹,"我下午在周记米行后巷捡到的,是御窑的冰裂纹。"他把瓷片推到她面前,"这是今年春贡的新样,只送了二十套进宫。"
苏婉儿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想起皇帝案头那套冰裂纹茶盏,今早面圣时,皇帝还笑着说:"苏娘子尝尝这碧螺春,是江南新贡的。"茶盏在晨光里泛着幽蓝,像深潭里的月光。
"他能拿到御窑的碎片,说明宫里有他的人。"萧珩的指节抵着太阳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丰收节典礼定在三日后,皇帝要亲自祭农神,到时候...,"他突然住了口,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进了水坑。
王勇的大嗓门跟着炸响:"什么人!"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春杏端着莲子羹撞开门,羹汤溅在她围裙上,"苏娘子,萧公子!
前街茶棚的陈三儿来了,说...说看见周文昌的管家带着两个蒙面人往宫里去了!"
苏婉儿霍地起身,木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案上的名录,指尖扫过"周记粮行"的红圈,突然摸到背面有行小字——是萧珩用炭笔写的,"御膳房李公公,每月十五收周记的例银"。
"他们要破坏丰收节。"她的声音发紧,像绷紧的弓弦,"皇帝要借典礼立农策的威,周文昌偏要让典礼出岔子,让天下人看笑话!"
萧珩已经抄起了墙上的玄色大氅,玉佩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我去调萧府的暗卫,你带着春杏去陈三儿说的巷口,看看有没有留下线索。"他扣大氅的手突然顿住,"记得把枣核收好了——"
"我知道。"苏婉儿摸了摸胸口,野枣核还在,带着她体温的暖。
她想起皇帝说"朕要的是能把策变成粮的人",想起青山坳晒场上孩子们的笑声,"我们不仅要阻止他,还要让他的算盘,全砸在自己脚上。"
院外传来马蹄声,是萧珩的随从牵来了快马。
王勇举着灯笼跑进来,灯笼光映得他脸发红:"萧公子,马备好了!"
萧珩转身时,大氅下摆扫过她脚边,像道黑色的风。
他在门口停了停,回头看她:"等我。"
苏婉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伸手摸了摸袖中那方名录。
春杏递来斗篷,她却摆了摆手——夜凉,但她的血是热的。
后巷的狗突然叫起来,声音又急又尖。
苏婉儿握紧枣核,往院外走去。
月光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手指缓缓扣住了腰间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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