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军的战斗力
深夜已至，一片漆黑之中，徐州城外的厮杀暂时停了下来。
明军阵地上，大片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那里，浓重的血腥味与火药味散发在空气中。
破旧的战车倒在地上，有的甚至还被点燃，火光如种子一般散落各处。
身为指挥官的戚忠此时满眼猩红，他透过火把发出来的亮光不断瞧向四周，见到满地都是明军将士以后，他的眼眶顿时一片湿润。
“将军。”
就在戚忠难过之时，一名将领来到他的面前，“末将无能！我们的粮草大半都被烧了，一些辎重也被鞑子抢走了......”
“末将死罪！”
将领说罢跪在地上。
他叫张保，本是刘泽清麾下将领，淮安府被招降之后，他摇身一变成为戚忠手底下的大将之一。
开战之前，戚忠可是把粮草辎重全部交给他去照看的，结果一场仗打下来却是这个结果。
戚忠无奈叹息一声。
他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战车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张保，你让本将说你什么好？”
“唉！”
“如今粮草没了，我军救援不成，徐州城也危在旦夕......我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戚忠看起来悲痛无比。
此时他麾下的亲兵也赶了过来。
“将军，鞑子退回去了！”
“此战我们伤亡了八千多人......好些弟兄都是在鞑子骑兵包抄的时候倒下的......”
亲兵的话让戚忠脸上涌出一阵绝望。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消息汇聚到戚忠这里。戚忠指挥人手迅速组织士卒们建立防御工事，防止鞑子的下一波突袭。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当远处的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之时，这片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阵地再度出现战马嘶鸣的声音。
“敌袭！”
明军斥候赶来禀报。
刚整顿完的明军迅速进入防御状态，明军都顾不得将战场上的尸体清理干净，就赶忙将战车和壕沟重新搭建好。
尽管昨日的防御证明这样是失效的，可此时的明军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
阵地外，清军没有继续发起进攻，而是寻了一处地方选择与明军对峙。
在明军上下一片紧张之时，天空中忽然风云变幻。
原本看起来似乎要穿透云层的太阳隐入浓云之中消失不见，一片又一片的乌云从天空掠过，将整个天空都染得十分灰暗。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响。
闪电不断出现，风呼啸着不断吹刮起来。
只听又一道雷声落在头顶，紧跟着大雨轰然而至，如同决堤一般朝着地面上汹涌砸来。
噼里啪啦的雨声很快让地面上一片潮湿，松软的泥土也在雨水的侵染下变得泥泞起来。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明军陷入困顿之中，此时的他们丝毫不敢动弹，所有人都怕一旦他们开始挪动，清军就迅速突袭杀到近前。
“曹！”
大军的中军位置，戚忠看着倾盆而至的大雨心中一阵悲凉，“我军用的都是火器！这雨一下，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戚忠思索之时，麾下几名将领也来到他的身边。
“将军，不行我们撤吧！”
“弟兄们的火器都淋湿了！就连大炮也被弄湿了......一旦清军杀过来，弟兄们拿什么抵挡......”
“撤吧！将军！只要我们撤回去，清军就不敢轻易突破淮河防线，可要是我们都战死在这里，那淮河防线可就全丢了啊！”
部将们齐刷刷跪倒在地开口劝说。
戚忠看到这一幕也陷入纠结之中。
他很清楚，此时撤退一旦清军追击那可就险了！可此时不退，这雨若是一直下的话，恐怕明军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片刻之后，戚忠终于下定决心。
“撤！”
“传令下去，大军交替撤退！不许乱......”
“一乱我们可就全完了！”
戚忠道。
部将们得到命令迅速下去指挥行动。
一炷香的时间以后，明军开始挪动脚步。
清军阵地上，得知明军准备撤退的多铎此时也疯了！他扔下身上的蓑衣亲自下令全军追击。
清军很快大举出动。
尽管道路泥泞不堪，尽管明军一直都摆出防御姿态，可当清军骑兵追击上去的时候，明军还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杀！”
清军冒着大雨直接冲阵。
接连几次冲击之后，清军骑兵很快将明军的阵型冲垮。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明军的溃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挡。
辽东军可太熟悉这一幕了！
当初他们在战场上就是这样败的！如今清军带给他们的阴影再度出现，这一回，哪怕是戚忠亲自压阵都无法阻止溃兵们的举动。
磅礴大雨之中，近乎两万的明军彻底崩溃，他们四散奔逃，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撤退而去。
没有人坚守，也没有人停留，所有人都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然而，追击而来的清军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战场上一片混乱。
清军骑兵成了猎手，明军则成了猎物，在一片惶恐之中被清军追得到处都是，完全没有任何的还击之力。
“完了！”
“这下全完了！”
被亲兵们簇拥着打算逃离的戚忠站在原地绝望呐喊。
当初皇帝派他来的时候可是特地为了锻炼他的，也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守住淮安府，结果，现在他麾下三万兵马才跟清军打了一两场就彻底溃败。
“皇上，臣愧对您的信任！”
戚忠一脸坚决，猛然抽出腰间的短剑。
他看着亲兵们呵斥道，“你们快走吧！先逃回去，告诉皇上我对不起他......下辈子我再为皇上效劳......”
言罢，戚忠没有任何迟疑，举起短剑便猛地自刎而亡。
鲜血从他的脖颈中流出来，从短剑上淌下来，滴落在一片泥泞的土地上，将地面都给染成一片深褐色。
亲兵们部分选择跟随戚忠自尽，部分则趁着清军还没追上来骑上战马夺路而逃。
一天之后，当戚忠的人头出现在徐州内城的北门外之时，站在城头上的徐州总兵李成栋只无奈地说了一句，“开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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