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更大的危机
归德府。
此地在清军南下之时就已经投降清廷，如今多铎大军战败，这里竟一下成了清军的临时驻地。
退守回去的八千多残兵皆汇聚于此，包括孔有德麾下的人马也都在这里。
三万多出征，结果只剩下八千多回来，这对于清军而言无疑是一次少见的大败仗。
府衙内，多铎正坐在凉亭中一个人喝着闷酒。
战事的失利尽管没有引起朝廷的责备，可多铎心中实在是郁闷不已。
他可是十一岁起就跟着父兄辈一起出征，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有被伏击过，有被埋伏包围过，还有孤立无援差点儿被杀掉过，可不论哪一次都没有这一回让他这般颓丧。
以前他身边还有不少的父兄辈将领可以帮助，但如今，许多老将都已凋零，他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这也是他名义上第一次单独领兵出征！
本以为能够打出一波令满清贵族震惊的成绩，却不料，第一次就败得如此惨烈！
这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
“来人！拿酒来！”
“人都死哪儿去了？”
多铎看着喝空的酒杯突然发起了脾气，他一发怒，直接将一旁的酒坛子砸到地上。
啪。
酒坛子碎了一地。
听到动静的亲兵赶紧跑过来查看。
“酒！”
“老子让你们拿酒来，耳朵都聋了吗？”
多铎大骂道。
他的脸上一片绯红，此时早已经是喝上了头。整个人的身子摇摇晃晃，看起来颇有些醉意。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
多铎的亲兵马贵开口劝道。
他的话才刚说完，多铎就抬起脑袋冷冷地注视着他，“马贵，你也要跟本王过不去吗？”
马贵吓得赶忙跪在地上。
“王爷，不是末将不让您喝酒！摄政王来了旨意的，近日和硕英亲王就会带兵赶赴归德与您合兵，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去攻打明军的......”
“您这样一直喝下去可不成！军中还有许多事情要您亲自处理......”
马贵劝说道。
奈何多铎压根儿不听，举起酒杯就朝马贵的脑袋上砸过去。
砰，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多铎用杯子给马贵的脑袋开了个瓢。不多时，马贵的脑袋上就溢出一大片的鲜血。
“本王是你的主子！”
“你记住，不管怎么样，主子的话就是最大的......今天老子要喝酒，你要是再不拿酒来，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尽管多铎已经出声威胁，可马贵仍然不为所动。
马贵越是这样，多铎就越是不爽。
就在多铎即将发作之时，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让多铎熟悉的身影。这个人一到来，多铎顿时惊愕地站起身。
“十二哥！”
多铎都快哭了！
“十五弟！”
阿济格一路小跑来到多铎面前，他们两人加上多尔衮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此，两人的关系从小就很不错。
如今多尔衮成为清廷的实际掌权者，两人自然也备受重用，也是由此才得到了带领满洲精骑南下平叛的机会。
“你怎么搞的？怎么喝这么多酒？”
阿济格抓住多铎的手一阵关心，“你身上没什么事吧？伤了吗？你小子可是让我担心死了！”
“十四弟派人传消息过来的时候可把我急坏了！”
阿济格可是比多铎两兄弟要大七岁的，所以他在兄弟们面前一直都是以大哥的形象出现。
事实上，他对两人也确实不错。
十二哥的关心让多铎有些感动，等到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多铎也顺势开口问道，“十二哥，这一次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明军很难打......不是弟弟不行，他们是真的跟以前的明军不一样！他们的火器我见都没见过，还有一种东西更是厉害，只要扔出来就会爆炸......”
“这样的明军，要是我们兵力不够的话恐怕很难打赢的......”
多铎的话让阿济格一脸吃惊。
“明军真有这么厉害吗？”
“难道比松锦之战的那一批明军都厉害？”
还没跟明军交手的阿济格显然也无法理解。
在他印象中，明军最后的精锐就只剩下松锦大战的那一批！
再往前的话，那就要属他十四岁时参加的那场萨尔浒之战，尽管那时他还小，可他记得很清楚，萨尔浒之战开打之前，他的皇阿玛可是整日都愁眉不展的。
“十二哥，难道我会骗你吗？”
多铎反问道。
阿济格摇摇头。
“不！我相信你！”
“我只是没想到明军到了这种时候还能练出这样的一支大军......当初我以为大顺军是强于明军的，可现在看来未必是我想的这样......”
“十二哥，这一次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北路军五万精兵全都来了！”
就在阿济格正说话之际，又一个身影来到院子里面。来人一到院子里就冲着多铎跟阿济格拱手行礼。
“豫亲王！”
“和硕英亲王！”
见到来人的面孔多铎也当即做出回应。
与面对孔有德和耿仲明时那样的高傲不一样的是，多铎这一次礼貌了不少。
“平西王！”
吴三桂此番是作为东路军一员被派遣过来的。
当初的他被多尔衮要求跟着阿济格一同西进，在阿济格的带领下，吴三桂率兵一路从宣府大同那边打到陕西。
在帮助清廷拿下陕西之后，吴三桂又跟随阿济格一同来到归德府。
“十五弟，这一次摄政王说了，让我们两支兵马汇合到一处！务必要集结所有能调动的兵力一战将残明剿灭......”
阿济格一脸兴奋道。
多铎一听这话，郁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十二哥，你调拨一万兵马给我，到时候我要亲手宰了残明的皇帝来报这一战之仇......”
清廷两路大军齐聚归德府，这使得原本刚拿下胜利的弘光朝廷再度面临十分严峻的威胁。
此时此刻。
结束战事之后的朱由崧正率领明军在泗州驻扎。
城外的明军大营中，朱由崧正在召集众将议事，他坐于上方位置，两侧则是麾下部将，以及泗州城的主人泗国公高杰。
“带人犯！”
史老二作为亲兵统领在营帐外喊了一句。
没过多久，就有两名皇帝亲兵将捆住手脚的李成栋带入大营。
“跪下。”
史老二一脚将李成栋踹倒。
其实他的动作多少有点多余，因为李成栋此时压根儿没有任何硬扛的想法。见到朱由崧的那一刻，李成栋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不断恸哭哀嚎。
“皇上，末将错了！”
“可这事儿不能劝怪末将啊！末将带兵在徐州抵挡清军多日，麾下将士死的只剩下不到万余人，戚忠将军来救援又全军覆没，末将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啊！”
“若是当时不投降的话，恐怕末将的脑袋早就被城里的弟兄们送到清军大营去了......”
“末将也是万不得已才被迫投降的啊！”
李成栋哭成了泪人。
朱由崧见他这样也有些无语。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问题，可毕竟李成栋是真的投降了的，若是不处置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皇上，臣以为此人反复无常，又多次背弃朝廷！如今既然被朝廷大军捉住，那就应当处于极刑......”
在朱由崧还没开口时，一旁的高杰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攻击。
他的反应并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
毕竟，很多人都知道李成栋跟他的矛盾，也知道清军是李成栋故意带到泗州来的。
“高杰，你这厮简直胡言乱语！”
“我就问你一句，当初你为何要扣押朝廷送给徐州的粮草？为何不愿意派兵前来支援？”
“要不是徐州断粮了，我会带着将士们投降吗？”
“你这厮就是怀恨在心，故意瞅准机会陷害我......我是皇上亲封的徐州伯，皇上都同意朝廷送粮草辎重给我，你凭什么扣押？”
李成栋对准高杰也是一阵狂喷。
他这话倒是说的没有一点儿问题。
高杰自知理亏，此时也害怕皇帝追究这些事情，于是赶忙开口转移话题，“皇上，李成栋这样的人若是不处斩的话，将来朝廷的将士们岂不是也会学着他去投降？”
“反正投降以后还会被重用，这样的话，有谁肯为朝廷真心出力？”
“再者，若是不杀了李成栋，如何对得起那些为朝廷忠心效死的将士们？”
高杰一番话说出来以后，李成栋还想反驳一下，奈何朱由崧已经不打算听下去。
如果李成栋不是一个祸害百姓们的军阀，朱由崧或许可以饶恕他！
但偏偏这厮不是什么好货，平日里可没少为非作歹，那么，不管他是不是有苦衷都必须杀掉！
“来人！将李成栋拉下去砍了！”
朱由崧下令道。
此话一出，高杰跳出来直呼“皇帝英明”，李成栋则是跪在地上不断乞讨，哪怕被拉出去好远都还在喊话。
“皇上，末将冤枉啊！”
“都怪高杰这厮陷害末将！末将不是真的要背弃朝廷......”
声音渐渐远了。
营帐中也终于安静下来。
就在高杰一脸欣喜为杀掉李成栋高兴时，朱由崧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泗国公高杰罔顾朕的军令，擅自拦截粮草辎重......贬其为泗州侯！”
“下次若有再犯，力斩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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