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周府的少年
山海关。
自从清军入关之后，此地便由清廷派人控制起来。此时，山海关之下，大批清军骑兵正匆匆入关。
他们从辽东一路赶来，得知京师出事以后，可谓是丝毫不敢停歇。
“弟兄们！再快一点。”
“摄政王可是给咱们下了死命令的，若是十日内到不了京城，咱们可都全都得死......”
为首的八旗将领正冲麾下将领们喊话。
此时的他们距离京城只剩下最后两日路程。
与此同时。
守在京城外面的郑成功部也注意到了情况的变化，在清军多日避战之后，郑成功与张名振也有了撤退的想法。
于是，两人在估算了清兵援兵可能到达的时间后，果断下达撤退的命令。
这一日傍晚。
明军营地看起来灯火通明，可等到天黑以后，明军却趁着夜色悄然朝天津方向撤退。
与他们一同离去的，还有不肯投降清廷的京郊百姓们，许多人情愿抛弃田地扔下宗祠，也要选择离开北方。
翌日一早。
当天蒙蒙亮起之时，郑成功一行已经走到廊坊的位置。
他与张名振考虑到百姓安危，特地亲自带兵在后面压阵。
宽敞的官道上，数以万计的百姓们走在其中。每当他们经过郑成功与张名振身边之时，他们总会朝两人投来尊敬的目光，甚至还有给两人下跪的。
如此场景，引得两人颇为感慨。
“总爷，待我们回去之后，皇上会责怪我们吗？”
郑成功有些诧异。
张名振看着他有些愣住，“成功，你在问我吗？你可是皇上的心腹爱将，皇上的脾气你肯定比我更了解！”
郑成功有些不太好意思。
“其实皇上一直都在外面带兵打仗，我虽然见过皇上好几次，也跟皇上谈过，可大部分时候都见不着皇上......”
“不过，皇上一直都是爱兵如子，将士们尚且能让皇上如此厚待，想来皇上不会亏待百姓们的......”
张名振点点头。
“希望如此吧！”
“百姓们都不容易！若是朝廷不肯帮他们，那他们到了江南恐怕反而会害了他们......”
就在明军撤离北京城之际，住在王府里的多尔衮也收到消息。
考虑到己方这回吃了大亏，多尔衮多少是有点不甘心的。于是，他把麾下的阿巴泰跟图海等将领叫到一起，打算让他们率兵前去追击。
“摄政王，末将认为此时我们追不得！”
王府的议事厅中，多尔衮才刚打算派兵追击，作为多尔衮兄弟兼努尔哈赤第七子的阿巴泰就出声婉拒。
“如今明军看起来是撤退了，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虚晃一枪！如今城中兵力不够，若是把可战之兵派出去的话，万一明军半道上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阿巴泰的婉拒让多尔衮脸上有些难看。
不过，阿巴泰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这种事情上多尔衮也不能一意孤行。
“那照你的说法，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明军撤走吗？”
多尔衮冷冷道。
“即便如此又有何不可？”
阿巴泰回道，“当初父汗在位时我们也打过败仗，先帝在位时同样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明军赢一两次又如何？只要我们整顿兵马，将来平定江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阿巴泰的几句话让多尔衮逐渐冷静下来。
往日的他可是相当睿智且镇定的，如今输这几场让他面上无光，所以他才变得如此激动！
如今阿巴泰的提醒确实让他清醒过来！
一时的成败不算什么，蓄积力量为下一次出征做准备才是最为关键的。
想到此处，多尔衮的脸色也暖和下来。
“阿巴泰，你说得没错！”
“传令下去，京城依旧戒严，防止任何汉民与汉臣出入！一旦遇到可疑之人一律杀无赦！”
“喳！”
一天之后，阿济格率领的北路军终于回到京城。
当多尔衮得知他率领三万大军返回之时，多尔衮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紫禁城。
乾清宫的偏殿之中，阿济格穿着一身铠甲前来给多尔衮禀报。
“臣阿济格叩见摄政王！”
阿济格跪地行礼道。
没等他真跪下去，多尔衮就马上起身将他搀扶起来，“十二哥，不必多礼！你我都是兄弟......”
多尔衮笑道，“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多铎呢？他在归德府现在如何？”
多尔衮问。
阿济格摇摇头。
“唉！”
“十五弟看起来不太妙！”
多尔衮有些诧异。
“多铎怎么了？”
“我看之前跟明军那一场仗把他吓住了！我到归德府的时候，他没少在私下里跟我说明军很厉害！”
阿济格有些抱怨起来，“十四弟，你说明军战力如何难道我们还不清楚？”
“我们都跟明军打了这么多年！当初松锦之战我们都去了！明军有时候确实能打，可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还不是被我们杀光了吗？”
“要我说啊！十五弟这样下去可不行......”
阿济格说完，多尔衮也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管怎么说十五弟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等下一次南征之时，十二哥你多照顾他一下.......”
“如今局势对我们不利，除了你跟十四弟，我实在是不相信其他人......”
多尔衮道。
阿济格冲他点点头。
“按照关外援兵的速度，明日或许就能抵达京城。”
“等他们到了以后，我们再商讨下一次南下的事情！是我小瞧了弘光朝廷，它比我们想的更厉害......”
“不过，下一次他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就在京城内外的人心逐渐安定之时，两日之后的黄昏时分，一名清军骑兵出现在北京城外。
他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铠甲沾满了血污，整个人骑在马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坠落下马。
等他到了城下之时，守城的将领当即将他拦住，结果刚询问完身份，这名清军骑兵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消息传到皇宫之中，刚准备出宫的多尔衮得知消息以后惊慌无比，他带着亲兵迅速赶到城内的军营里。
此时这名骑兵也恰好苏醒过来，见到多尔衮的第一眼，此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王爷！归德府被明军攻破了！”
“豫亲王带着一万多人突围，结果我们在曹州附近的黄河渡口被明军伏击，此战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听到此人的话，多尔衮整个人浑身一颤，紧跟着双眼一黑，差点儿直挺挺地往后摔过去。
幸好身旁的亲兵们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将多尔衮给搀扶住。
“你说什么？全军覆没？”
“多铎呢？”
“多铎在哪？”
多尔衮追问道。
士卒摇摇头，“当时我们掩护豫亲王杀出重围！并不知道豫亲王去了何处......末将当时身负重伤，被黄河水一路冲到下游才捡回一条命......”
整个军营之中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安静了！
那可是三万大军！
清廷的兵马也就十来万左右，这些精兵可是他们的家底！进可帮助他们争霸天下，退可帮助他们坚守辽东。
如今南下几场战事损失了一半兵力，这对于清廷而言已然是元气大伤。
“你在这好生休养吧！”
良久，多尔衮才开口说出一句。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处罚溃逃回来的士卒！他所担忧的，只是带着几个人逃走的多铎！
等到出了军营，多尔衮也马上给身边的亲兵下令，“派一些人出去寻找多铎！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把他平安带回来！”
“喳！”
战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这一下，内城的旗人们可谓是遍地哀嚎，尤其是那些八旗兵的家眷们，在得知自家将士死于战场之后，半数人家面前几乎都挂上了白幡。
城中一时间再度变得人心惶惶。
外城。
周府。
此处乃大明嘉定侯周奎的府邸！
周奎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崇祯皇帝的岳父，是周皇后的父亲。
崇祯十七年，当李自成逼近北京的消息传来时，穷得叮当响的皇帝朱由检号召百官们捐款来当做抵御流寇的饷银。
他希望周奎作为皇亲国戚可以多掏点钱做个表率，结果田产众多的周奎硬说自己没有钱，最后被逼得没办法才捐了一万两。
朱由检觉得太少，希望他可以捐两万。
周奎一个劲儿哭穷说自己没钱！
他的女儿周皇后实在看不下去，私下里派人给周奎送了五千两银子，让周奎拿出剩下的五千两捐上去完成任务。
结果周奎拿到五千两后，不但没有补齐剩余的五千两，反倒还留下两千两，只捐了三千两上去。
如此行径很快传遍京城，也让周奎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结果九天后，李自成带兵攻破北京城，崇祯皇帝与周皇后双双殉国。周奎被闯军抓入监狱之中拷打，最终从他府中搜刮出了现银五十二万两，其他珍宝绸缎价值亦有十几万两。
清军入关之后，考虑到周奎是崇祯皇帝的岳父，碍于明面上的原因，并没有苛待于他，只是将他赶到外城居住。
此时，周府的后院之中，一名少年正在玩耍，当他听到下人将清军大败的传闻讲述之后，少年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亢奋。
“鞑子败了？”
“太好了！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大明就能收复整个北方！孤也不必再东躲西.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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