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最大的尊重
第604章 最大的尊重
2013年8月29日，纽奥良。
「浴血黄龙，第117场，第6镜，第3条。」
「啪。」
「里奥，你随时可以开始。」
说是「随时」，但当昆汀·塔伦蒂诺的话音落下，站在一条长桌主位上，留著络腮圆胡，还画著烟熏妆的小李子，立刻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的手抚摸著身前的一个骷髅头，看著坐在桌旁的陈诺，充满怀念的说道：「这是刘。」
「他是来到我庄园上的第一个中国佬。」
「他留著一条长长的辫子，非常勤奋，非常忠诚，他当时负责我的起居，每天早上5点，他就会在我的房门外等著，不管我几点起床，他都会不吃不喝的等在那里，直到我起床，他就会进来帮我穿衣，修面。」
说著，他露出一个笑容，擦燃一根火柴，点燃了嘴里烟嘴里插著的烟，「作为密西西比大型种植园园主的儿子，我从小见过许许多多的N鬼，我的一生都在这里度过，就在这里，坎迪庄园，我的身边都是N鬼，我从早到晚身边都是他们。」
小李子吐出一口烟，淡淡地说道：「我，从小到大，一直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些黑人不杀了我们？后来我问我父亲，我父亲说，那是因为他们的脑子里有一块区域，代表著奴役，服从和忠诚。」
「我很好奇，刘是不是也是一样？」
「因为刘帮我刮了整整三年的胡子。三年，每周三次，他有几百次的机会，当他用那一块锋利的刀片抹过我的脖子的时候，只需要再深入一英寸，我的血就会喷出来。」
「如果是我，我在第一天就会这么做。」
「但是刘，直到他摔碎了一个我的花瓶，被我叫人活活打死的那一天，他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抗。」
「老爷，老爷。」
「不好意思，我的中文说得不好，但他就是这么叫著，然后让我的人抽死在了那一棵树上。」
「现在，就让我们来验证这一点。」
说完，小李子抄起一个小小的锯子，就开始锯起那一块头颅。
在另外一个机位的镜头中，陈诺面具后的眼神，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很快，小李子就把这石膏做成的骷髅头锯了一小块下来，他对著它吹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了一个夸张而病态的惊喜笑容，说道：「哇哦，看看，我没有猜错。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三个明显的凹陷。」
「如果我现在拿著的是艾萨克·牛顿，或者伽利略的颅骨，这三个凹陷，就会在控制创造性的区域。」
「可这只是刘的头骨。」
「刘的头骨，和天才无关，很不幸，他和那些N鬼们一样，他的凹陷依旧是在控制奴性的那一块。」
「中国佬，我承认你很聪明。」
「你的确骗过了我，你戴上了这么一块该死的面具，遮住你清虫的样子，编了一个被烧伤的谎言，就成功让我认为你真的是一个他妈的冒险家。」
说完，小李子的语气轻了下来，眼神中带著一丝令人不安的平静：「不过你猜怎么著？」
他挥了挥手里的锤子，「如果现在我用这个锤子，敲开你这只黄皮猴子的颅骨，你大脑中的凹陷位置会和这个人一样，会和这个可的刘一样——像个奴隶一样————————等下，对不起，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小李子扔下手中的锤子和头骨，快步走出了摄影区域，他的助理和经纪人急急忙忙的跟在了后面。
等他出了门，现场顿时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怎么了？」
「不知道，难道是肚子疼？」
「有可能。哇哦，可惜了这一段精彩的表演。」
「是的，太可惜了。」
陈诺坐在椅子上，听著这些讨论，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点什么。
然后昆汀走了过来，说道：「陈，里奥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陈诺站了起来，说道：「不敢肯定，你叫他们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
昆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
陈诺把面具摘了下来，走到棚外，古丽娜扎跟在他身后，念叨道：「小李子这是怎么了？我看他演得好好的啊，哎，该说不说，他演的这个玩意可真遭恨啊，我看著都来气，真想上去给他一耳光。」
话说女孩跟著陈诺久了，也开始喊小李子了。
陈诺没搭理她，问了问负责场务的工作人员，就循著方向，走到了片场角落的一处更衣间。
小李子的经纪人和助理，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外面围了一圈，见到他来了，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小李的经纪人里克·约恩，这位在好莱坞以精明著称的著名经纪人本来一脸紧张，这时也是一下子表情放松许多，迎上来说道：「陈，里奥不让我们跟著他————」
陈诺点头道：「我进去看看。」
拧开门，进去之后反手把门关上，左右看看，更衣间里空无一人，只听到内侧传来水流声。
几分钟后，小李子从洗手间走出来，脸上烟熏妆全花了，手里还拿著纸巾擦水，看到陈诺，也没有意外，只是露出一个有点疲惫的笑：「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
陈诺道：「我真不想演，我就想在一旁好好看，真的太棒了。」
小李子勉强扯了扯嘴角，「在拍这部戏之前，我把你的蓝莓之夜看了不下50遍。」
陈诺惊讶道：「真的？」
小李子道：「是的，我记得我说过，我最喜欢你的这部电影。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那是你最好的一次演出。里克也建议我学习一点里面你的表演风格，说评委们就喜欢这种表演方式。」
陈诺道：「我完全看不出来你刚才的表演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完全的里奥式表演。而你的爆发力和表现力，我想也够我学了。」
小李子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真的看不出来？那岂不是说明我一点进步都没有？」
陈诺坐在了他的对面，想了想，认真说道：「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我真的觉得你演得很好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表演。」
小李子吐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道：「我其实没什么，我只是一你知道的，有的时候像是两种人格在内心里挣扎，搏斗，那些恶毒、充满种族偏见的台词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你难以分清那是真实还是虚幻，是在演戏，还是说————我真的这么做，这么说了。」
陈诺听到这儿，他就明白，果然是他之前想的原因。
不是什么肚子不舒服，而是入戏太深，角色给他内心带来的压力太大，让小李子自己的心灵有些不堪重负了。
这也就是作为一个沉浸式演员，经常遭遇到的问题。
而小李子这个人，据两个人的交往来说，要他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黄皮中国佬什么的，确实对他造成的心理压力很大。
不过陈诺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大。
说真的，他心里还真有点感动，不由安慰道：「这只是演戏，里奥。现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你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不是卡尔文·坎迪，你跟那个种族主义的混蛋完全不同，你热心，善良，不管什么肤色，片场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你。」
小李子瞥了他一眼，道：「能不能说点真实的。」
陈诺哈哈道：「至少每个女人都喜欢你。」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你自己？」
「或许是因为我也是。」
小李子笑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你听到我刚才那么说，你是什么感觉？你没有感到愤怒吗？
不想冲上来给我两拳？」
「当然我想。我其实在看剧本的时候，我都想把昆汀的头拧下来，我都怀疑这motherfucker是不是真的是一个种族歧视者，否则他怎么写得出这样的台词来？」
小李子笑了，看得出来这次是真心的，「我也是。我其实前几天去找过他，想要他改一改台词，尽量把那些歧视性语言改得少一点，但那个motherfucker拒绝了。」
「所以你说这motherfucker是不是个真的3k党？你说我要不要等杀青之后，把他罩在麻袋里，狠狠地扁他一顿？」
「哈哈，好主意，到时候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陈诺笑道，然后又严肃起来，说道：「里奥，你应该比我清楚，作为演员，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在荧幕上演出一些我们自己都很憎恶的人，不过，只要不是疯子，没人会把卡尔文坎迪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联系起来。我听著那些台词，的确很愤怒，但是那都是对坎迪的，而不是对你的。我心里的里奥，依旧是那个为了帮助我，不惜卖出一身肥肉，半夜三更去楼下玩水枪的好兄弟。」
陈诺一边说，一边肉麻得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演员正是需要的这些。正如他当初演小丑的时候，诺兰也曾经这么肉麻兮兮的安慰过他。
果然，小李子沉默著点点头，随后露出笑容，这次看得出来，是真心的。
「谢谢。」
「其实，如果有人认为你是种族主义者，那也很简单，你只需要去找一个黑人女朋友，那一切也都会迎刃而解。我相信，你哪怕是个3K党，也绝对不会歧视女人。」
小李子哈哈大笑起来，对他竖了个中指。
两人一起笑了一会。
而后，陈诺正经下来，说道：「放开一点，里奥，我们都知道，这一场是你的独角戏，你不要顾忌我，也不要顾忌任何人，把你自己和那个恶魔融为一体，然后，砰，爆发，让电影院的万千观众，到时候因为你而鸦雀无声，让那些歧视华人，歧视有色人种的motherfucker认识到，他们有著多么一张多么丑恶狰狞的嘴脸，那样才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小李子看著他，说道：「你确定？」
「我当然他妈的确定。如果这部电影我注定拿不到男主角，那我觉得你的最佳男配角说不定很有戏。你不是说你学了我的表演方法吗？我他妈拿奖拿得都手软了，别丢我的人。」
陈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出去了，你一个人再待会吧。」
走到门边，他突然又回头说道：「对了，关于你的下一个镜头，我其实有个建议，你在手里藏一个血包，到时候你————」
「浴血黄龙，第117场，第6镜，第4条。」
「啪。」
」ACTION！」
「————我敢打赌，你的头骨，也会和刘一样。」
话音落下，餐厅旁边的门呼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在陈诺等人悚然一惊，起身转头之时。
小李子声色俱厉的「啊——」的大叫了一声，左手用力的拍在了桌上的玻璃杯上，放出嘭的一声，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整个桌子上的餐具都跳了一下。
随后用右手指过来，厉喝道：「把你们的手都放在桌上，如果胆敢移开，就立刻让你们脑袋开花！今晚上，这张桌子上有太多谎言，但是，我说的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著玩。有胆你们就试一试！」
门外随之冲进来三个拿著双管猎枪的白人，分别把枪头指向了陈诺，奎文赞妮以及詹姆斯·瑞马尔。
等待陈诺三人重新坐了下去，他看了看自己仿佛因为被玻璃扎伤，而满是鲜血的左手，装作无意的甩了甩手上的血，说道：「莫盖尔先生，麻烦把他们身上的枪都收过来，谢谢。哦对了，还有他脸上那副该死的面具。」
当克里斯多福·瓦尔兹走到陈诺身上，摘下他的面具，让他露出真容的时候，小李子笑著道：「哇哦，看看，这是谁？我现在是该叫你黄龙先生，还是龙先生？我的错，我早就该听出来，lung和中文里龙，是同一个发音，对么？」
陈诺冷冷的看著他，没有说话。
小李子吸了一口烟，说道：「事情到此也就显而易见了，龙先生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买什么女仆，而是为了寻找他的情人，洪小姐。」
「先生们，你们的情报非常有用，多谢。」
他说话的对象，正是背后那举著枪的两个白人，也正是奎文赞妮在之前因为心软放走的两人。
在之前的剧情中，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突然到访，才让卡尔文·坎迪和他的管家识破了肖恩的身份。
奎文赞妮这时也发现了这一切，双手放在餐桌上，眼里含著眼泪，抽泣著说道：「对不起，父亲。」
陈诺道：「没什么，樱。以后你要记住，对于敌人，不要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哈哈，怜悯？我们现在来看看究竟是谁怜悯谁！」小李子哈哈笑了起来，从火柴重新点了一根烟，慢慢吞吞的吸了一口烟，低声说道：「我相信，你现在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从我手里把洪女士买过去了，对吗？龙先生？」
陈诺这时闭了闭眼睛，在灯光下，看得出他脸上抽搐的肌肉，这代表著他的内心的极大的不平静。
是啊，因为两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出现，导致全盘计划的失败，又有谁能在这样的境况前平静下来呢？
安慰完奎文赞妮后，这位历经百战的战士终于控制不住心情也是正常。
但马上，他强大而坚韧的内心又让他迅速的镇定了下来，他睁开眼，看向小李子，说到：「是的。」
小李子笑了，把椅子提起来，在地上跺了一下。
「把她带进来！」
塞缪尔·杰克逊杰克逊扮演的黑人管家，反绞著绫濑遥的双手，把女人推进了屋子里。
小李子一把抓住女人的脖子，一脸狰狞的说道：「给我他妈的坐在椅子上。」
绫濑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正如她被陈诺用鞭子抽打之时。
「给我把手放在桌子上，然后给我闭嘴！」小李子恶狠狠的说道。
绫濑遥坐在了椅子上，眼神和陈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
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眼神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不过小李子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他耀武扬威的在室内来回走了一圈，来到陈诺身边，把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龙先生，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在格林威尔的时候，你自己说的，你愿意用那块玉佩来交换一个理想的女仆。」
说完，他又慢慢的走开，一边走一边说道：「考虑到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走了这么远的路，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来到这里。」
他走到绫濑遥身边，猛然用手抓住她的脸，指尖深深的嵌进她的皮肤，「那我相信，洪小姐，正是你所理想的女仆。」
转头道：「那我想，用你身上带著的所有金钱和财宝来交换她，应该是一个合理的价钱。」
陈诺没有说话。
小李子的声音就像一头正在撕咬猎物的阴狠的斗犬，带著窸窸窣窣的喉音，低声道：「对了，提醒你————虽然现在的法律已经变了，那些该死的北方佬让他们都变成了自由身，但是，在坎迪庄园，我依旧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说完，他用鲜血淋漓的左手，在绫濑遥的脸上涂抹蹂躏起来，「如果龙先生你不同意我的话，那我要做的事情就是————」
他慢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烟，拿起榔头，然后一把抓起绫濑遥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下一按，面露疯狂的大声说道：「用这把锤子，当著你们两个人的面把她锤死，然后打开她的颅骨，然后我就能看到她的那三个凹槽在哪！」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MR.lung！？」
房间里一片寂静，连一阵风都没有。阴暗的灯光就像无边无际的黑网，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陈诺低声道：「我同意。」
话音落下。
「砰！」
小李子用榔头一下子狠狠地砸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同时，那个残缺的石膏头颅在一锤子下瞬间粉碎，绫濑遥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在尖叫声中，小李子一脸狞笑的说道：「那么我宣布，成交！」
片场再度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
「CUT！过！」昆汀说道。
但依旧片场里每一个人都没有动作。
小李子依旧举著锤子，陈诺也依旧用一种看死人一样的表情看著他。
过了好一会儿。
小李子才放下了锤子。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就在刚才，他奉献出了自己几十表演生涯里，最为让人惊艳的一幕。
里克·约恩已经在片场的外围忍不住振臂欢呼起来，拥抱著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并被古丽娜扎一脸嫌弃的推开。
小李子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最后他迟疑著，慢慢的走到了陈诺的身边。
陈诺站了起来。
小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他，低声说道：「谢谢。」
陈诺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不客气。」
「对敌人，不要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这是我父亲活著的时候，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马尔科姆，我在此也将这句话转赠给你。」
「谢谢你，樱女士，希望你父亲的魂灵在主的照拂下，在天堂得到安息。」
一个高大瘦削的中年黑人，从一个老迈的黑人老太太身边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樱女士，我有空再来看您。」
「不用了，马尔科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要把事情浪费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
黑人沉默著点了点头。
随后，他大步走出了房门。
从窗口往外看去，可以看到无数身影，高举著黑色拳头的旗帜，追随著那个高大黑人的身影而去。
屋内，老妇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镜头随之移开，落在了屋门口的桌子上，在那上面放著一副模糊的老照片。
照片中，一个右脸颊有著枪伤的亚洲男人和一个黑人小女孩并肩而站。两个人都像是第一次拍照，看上去都很紧张很严肃，脸上也没有笑容。
不过，他用一只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搂著她单薄的肩膀。
2013年9月24日，《浴血黄龙》剧组在路易斯安娜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了。
大部分演员，比如小李子，绫濑遥，也都统统离组了，只剩下陈诺和奎文赞妮两个人。
绫懒遥回去了日本，临走之前见了他一面，抱了抱他，最终却是一语未发，将所有情绪都留在了那个告别的拥抱里。
而小李子则是和他约好，等他回到洛杉矶，举办个派对好好玩一玩。与此同时，他也要开始准备下一部电影，即因档期问题拖了好几年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至此，一直跟随著剧组的狗仔们也纷纷散去。
接下来，陈诺跟著剧组一起去到怀俄明州，和奎文赞妮、詹姆斯·瑞马尔一起拍了几天的过渡性镜头，就是那几组他们一起在路易斯安那的雪山里一边过冬，一边猎杀通缉犯的场景。
到了9月30日，在怀俄明大雪满天的山区外景地里，昆江宣告电影正式杀青。
至此，这部陈诺为此筹备加拍摄进行了接近一年的电影，告一段落。
当天晚上，在当地一座充满了西部粗犷风格的、挂著鹿角壁炉的酒馆中，陈诺和昆汀，还有全剧组人马一起喝得酪酊大醉。
——
第二天早上，剧组正式解散，昆汀回去LA开始了他紧锣密鼓的后期制作。
而宿醉未消的陈诺并没有第一时间到洛杉矶去接高媛媛他们回国，而是一脚飞机，飞到了距离洛杉矶359英里之外，加利福尼亚州除了好莱坞的又一个盛名之地一矽谷。
在这里参加他第一次的Facebook董事会。
ps：
凌晨还有一章，字数不知道。
多谢月票，昨天睡了14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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