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甫一进门，凌夫人拉着凌若初的手左右看了两眼，便将心中的话倒了出来。

便说便熟稔地在佛堂前净了净手，将摆在黄花梨木供桌上的檀香，用一旁正在燃烧的红烛将其点燃，虔诚地插入双耳香炉中。

一排排牌位在烛火摇曳中，映照着凌夫人半边消瘦的面容。

凌若初对此并不陌生，这凌家的小佛堂早已成了她第二个家。

“阿娘，芷柔已是弃子。”

同样的不让亲生女儿记在别的妃嫔名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啊……”

凌夫人闻言，惊讶地捂住了嘴，她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真的失了帝心的人，只会被牵连。

见阿娘面露苦楚，凌若初缓缓蹲下坐在一旁跪拜用的蒲团上，“昔日大公主生母惹帝王厌弃，咱们的皇上还是给寻了身份还算高贵的玉妃抚养亲女。这其中可是大有讲究的。”

“阿娘只怕你方才得罪你父亲，这偌大的凌府院子，依旧是你阿爹做主，对一个人动手太过容易。”

凌若初敛下眼眸，喉咙微涩，“是啊，比如失足落水、赏月坠楼，后宅的女人想要消失很简单。废后便是栽在了这件事儿上。”

凌家大厦将倾，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阿娘莫要担心，我抚养过岁安公主这份苦劳，陛下和娘娘记着。只是，女儿恳请阿娘替我盯着芷柔，我们母女不能栽在她手里。”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吗？”

凌若初点头后又随即摇头，否认了自己亲娘的猜测。

“那是为何?”凌夫人满脸疑惑，她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

“是又不是。”她回头看了眼供桌上的袅袅青烟，苦笑道:“我先一步把芷柔做了筹码，与皇后做了交易。”

“可皇后不会……”

凌若初反手握住了亲生母亲的手，温暖宽厚，眼泪不禁簌簌落下……

“不会，这场交易原本就是女儿厚着脸皮求来的，有陛下护着，她也从未将芷柔放在眼里。”

“好，好，那便好。阿娘替你盯着。若是得了皇后的欢心，她在陛下替你美言几句，日后也能生下一男半女，也算有个盼头。”

浓密的眼睫垂下，遮掩住凌若初眼底的苦涩，她的阿娘又怎会知道:陛下是不会允许皇子皇女从别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

不过这些告诉凌夫人，也不过是徒增她的苦恼罢了，身在宫外的她既帮不上什么忙，又左右不了帝心。

“娘，让我在你怀里歇一会儿，我好累。”

方才与凌家众人交锋，已经耗尽她的心神，只觉得精疲力尽。

凌若初眨了眨眼，整个人扑到凌夫人怀里，闭上眼眸微微蹭了蹭额头，浅浅嗅了嗅母亲身上的芬香。

“多大了，还是这么爱撒娇。”

凌夫人嘴上是这么说，但也十分宠溺地将凌若初揽入怀里，微微摇晃着身子，嘴里不停念叨着童谣，凌若初缓缓睡去。

守在门口放风的琳琅也是红了眼眶，忍不住落泪，心中却是无比庆幸自己跟对主子，以前跟在大小姐身旁的那个春兰，风光没多久，便死无全尸。

那边的苏清绾并不知道凌若初这边行动受阻，她醒来时已是中午。

身下的被褥，早已被容珩命人又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来。

岁安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榻，整个人小小的蜷成了一只虾状趴睡在她身旁，两只下手紧握成拳，浅浅的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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