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凌太后将芷柔的视线尽收眼底，良久才道:“你是要公主的尊荣，还是要一生的平遂?”

听到凌太后的话，芷柔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定定地看着这位坐在软垫上，身影有些佝偻的皇祖母。

“哀家知道你听见了，能帮你达成一个心愿！你好好考虑下，自己挑一个吧！”

芷柔撅了撅嘴巴，不满道。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考虑吗？”

自然是都要！

她一抬头，便对上凌太后平静如寒潭的眼眸，便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顺着台阶下:

“芷柔好好想想。”

凌太后简单地“嗯”了一声，却听见芷柔满心欢喜道:“柔儿就知道这天下，数皇祖母最是疼我了。”

此刻不是你骂我偏心之时?

她一心中冷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摆手让月芳带这个祸精下去。

“主子，外边天冷，我们回屋歇着吧！”

凌太后没有抬眼，眉宇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蜷缩在冷风中寸步难行。

风一寸寸刮过她的脸庞，骨头也疼得厉害。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凌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怜星，你去小厨房里熬些鸡汤备着，岁……”

脱口而出的岁安让她感到不适，岁安才不会一早上喝鸡汤，同她一样，那个小家伙早上爱喝粥。

叹了一口气，芷柔说得不错，她的心已经在无形中偏向岁安母女，哪怕她不愿承认，也得认这个事实。

“芷柔爱喝。”

“娘娘你……”怜星抿了抿唇，瞧了瞧外边的天色又道。

“哀家在外边坐一会去，你们都下去吧!”

打发走满院的太监宫女，凌太后单薄的背影越发佝偻，在风中摇摇欲坠。

冰裂梅花窗下的怜星本已走远，却回头看见这一幕双眼泛红，主子的心思她都懂，数十年的心血尽数打了水漂，任谁遇着也会难过。

她红着眼从殿内寻了个汤婆子又抱来一床绸被，走至庭院中，用暖和的被子将眼眸微阖的凌太后围了起来后，便将温热的汤婆子悄悄放置在自家主子的脚边。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凌太后从迷迷糊糊中惊醒，见怜星蹲在地上为她忙活，心中苦涩:“如今能陪在哀家身边的就只有你和月芳了。去歇着吧，明天哀家还有要事儿交待你去办！”

怜星还欲说些什么，便见凌太后疲惫地阖上了眼眸，只好躲在暗处暗暗关照着。

冷月如霜，满宫寂静。

容珩抱着大公主到了玉妃的寝殿，整座宫里灯火通明，他却停住了脚步，怀里的小姑娘满脸疑惑:“父皇，你不进去吗？”

“回去吧，你母妃等你许久了！”

容珩俯身将怀中的女儿放下，抬手替她整了整凌乱的发丝。

大公主咬了咬嘴唇，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父皇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却是连进来小坐一会儿也不愿，小小的肩膀耷拉下来带着明显的失落。

方才那句话已然用尽她毕生的勇气，也没有换来想要的答案。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在跨过脚下的朱红色门槛后，遥遥地远望着宫门外的身影。

见女儿垂头走了进来，玉妃蹙了蹙眉从躺下的贵妃榻上缓缓起身，拉着大公主的小手道:

“怎得不叫外头的宫人通报，我好让人给寿康宫的姑姑上茶?”

玉妃柔柔的声音传来，大公主的胸口像是被湿漉漉的棉花塞满，低头闷声道:

“是父皇送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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