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月华如水，阴沉沉的黑夜比往日多了几分燥热，已经睡着的岁安皱着小脸，无意识地梦呓着，只是一味地喊着难受。

躺在龙榻上的苏清绾轻轻拨开女儿被汗水濡湿的发丝，起身推开雕花窗，暴雨如骤，硕大的雨点子裹挟着凉风砸向她。

生疼。

明黄色的纱幔随风摇曳，凉风呼呼灌入，小家伙也不再哼哼唧唧，又昏昏睡去。

靠着窗柩的地板洇了一团水渍，苏清绾身上的寝衣也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她却不觉得冷。

容珩已经待在寿康宫许久了，凌太后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他连中午用膳的时间都不再有。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容珩没有在身边的日子。

站了良久，苏清绾换了身月白色襦裙便对守在龙榻前的池鱼交待着，“你好生照看着岁安，本宫去去就回!”

她总觉得今晚有要事儿发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娘娘外边雨大……”

不待池鱼说完，苏清绾撑起一把竹伞，隐入月色中……

走至半道，苏德海不知从哪里知道苏清绾要去寿康宫的消息，叫人抬来了帝辇。

她也不矫情，径直坐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寿康宫走去，才下帝辇，代表太后薨逝的八道钟声幽幽传来……

“容珩……”

苏清绾心中一颤，手里的竹伞也坠落在雨水中，溅起一片泥泞，她提起裙摆地进了寿康宫主殿。

屋子里的人纷纷跪了一地，最前面的容珩微垂着眼眸，身影越发寂寥。

苏清绾看不清他的神色，绕过众人，走至他身前跪下，沾着雨水的手背轻轻触动了他一下。

“别怕！”

容珩见是她来了，勉力安慰苏清绾一句，又神色黯淡。

苏清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陪在他身旁。

跪在容珩身后的怜星缓缓起身，红着眼眶向苏清绾行跪拜之礼，:“娘娘，请让奴婢替主子更换殓衣。”

凌太后入主寿康宫时，尚宫局便为她的身后事备下了隆重的凤袍。

只是前几年凌太后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无人提这事儿。

月芳与怜星，太后身旁最得意的两位大宫女早早收了起来，如今也不算慌乱。

“陛下……”

苏清绾瞥了眼垂幔后的凌太后，转脸看向容珩，月芳她们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对着她说的，其实是说给皇帝听的。

容珩敛了敛眼眸，握住苏清绾的手，一同起身，“有劳姑姑。”

两人相携着离去，容珩拉着她直奔岁安曾住过的寝殿，“陛下……”

他抿了抿薄唇，推开窗扉，外头的雷声轰鸣，苏清绾定定地看着他落寞的身影，“陪陪朕吧！”

她知道他方才是在强撑，点了点头，默默守在身后。

月芳二人替凌太后收敛遗容，为保体面她们只能回避。

“臣妾，今夜就在这里陪着你。”

苏清绾垂下眼眸，不敢说“一直”二字。

容珩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攥着窗柩的手指泛白，唯有刺骨的痛意才能让他清醒。

偏殿内一片漆黑，两人静静守着，苏德海冒雨送来了孝衣和干净的衣裙鞋袜。

“娘娘……”

苏清绾看了眼沉浸在悲伤中的男人，从苏德海手中接过衣物放柔了声音:“有劳公公多操劳太后事宜，本宫会尽快替皇上更衣。”

见苏清绾接了这一茬，苏德海悬着的心放下，拱了拱身子离去。

她打开包裹一看，两套月白色衣服，还有白色的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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