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长夜漫漫，风裹着雪簌簌落下，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尺深。

远在京城的容珩宛若一蹲雕像杵立在正阳门的城楼上许久，从万家灯火等到天地同眠，黑色的狐毛大氅落了一层雪。

“苏德海，塞北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吗？”

“这……”跟在容珩身后的苏德海吓得冷汗涔涔，这皇后带着小公主去了塞北早已乐不思蜀，哪里记得和陛下写信呐。

如今距离娘娘离开已快一年，却杳无音信。

瞥见苏德海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容珩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入他的掌心，融化成一滩水。

沁凉刺骨，一如他。

“年关将近，优先边疆的赏赐。  ”

容珩面容寂静疏离，似是在诉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可苏德海知晓他自小看大的陛下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容珩冷声道：“宫宴交由玉妃和凌嫔处置，至于家宴……  ”

他顿了顿看向黑漆漆的天际，阖上眼眸冷风裹着雨雪涌来，彻骨的痛意从心口蔓延开来。

绾绾依旧是在怪他。

“就不办了吧！”

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沉寂。

母后离世、阿绾携女离宫，他如今已是孤家寡人，这家宴不办也罢。

躬身在容珩身后的苏德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后宫之中的女主人接连离去，可陛下也是有两位小公主的。

如今……

“奴才遵命。”

思绪纷扰间他竟与帝王冷若寒冰的眼眸对上吓得他很快垂下眼眸连连应是。

容珩望着这白茫茫的天地，默默攥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苏宅正厅内，倒是烧得暖烘烘的。

一个硕大的火盆放在正中央，梨花木炭烧得通红，时不时溅起一些黄澄澄的火星子。

岁安趴在地上与年年玩乐，阿酒与池鱼则是从灶房里拿了些洗干净的红薯和栗子扔进火盆中，带有温热的灰烬一层又一层地将其覆盖。

“我不在的那三年，你们也是这般度过吗？”

苏清绾看着手边一团和气的众人，抿唇道。

雨落顺着苏清绾的视线望去，挺直的脊背紧绷起来，眼底复杂不已。

主子娘娘不在的那三年，她们过得也不好。

每年今日都是当今圣上领着众妃去参加宫宴，不过尚在襁褓之中的岁安公主被冬梅姐姐这位亲姨母抱在怀中参加宫宴。

她们这些没资格参加的奴婢只能窝在寝殿里守岁，终究比关在废宫中缺衣少食的主子强太多。

无论是宫宴还是家宴散后，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苏德海都会送来丰厚的赏赐，顺便告知她们小公主留宿紫宸殿不回来。

起初她还曾怀疑过陛下是不是暗中看上了冬梅。

二人虽说是姐妹，可倒也相似。

后来才知帝王每逢过年那几天总会抱着小公主独自守到天明。

“嗯?”

岁安在厚厚的羊毯上趴着，小腿却一晃一晃地翘起来，年年也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她的鼻子。

望着小主子的雨落拢回思绪，柔声道:

“小主子会被冬梅姐姐抱到太后与陛下身前参加宫宴，奴婢们则是留在寿康宫或紫宸殿候着。”

苏清绾点了点头，只觉得没意思，若是她那时还在定会给自己人放出去痛痛快快玩一场，缩在屋内又出不去。

“陛下倒是自每年的今日起与岁安小公主一同待在紫宸殿，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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