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宋鹤安让她带回来的那箱子药材价值千金更不必说，里面更有姐姐和姐夫偷偷塞进来的一万两银票。

她自己从前攒的那盒金子也偷偷挖了出来，岁安那小家伙出宫时也带上了自己的私房钱。

如今的她们，最不缺的便是金银钱财，也没有必要节省什么。

“是，娘娘。”

雨落抱着才从奶娘那里吃饱的小今昭掀开门帘笑吟吟地接茬。

苏清绾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外面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瞬间僵直了身子，连喝口汤的动作都停止下来。

她的思绪不禁回转，眼前的人和事渐渐和四年前岁安生产的那一日重叠。

那天也是这样，极冷，极冷，一袭凤袍的凌若薇也是这样破门而入，打碎了她少有的平静。

瞧见苏清绾浑身紧绷的样子，池鱼眼眸中闪过微光，悄悄后退了几分。

满室寂静，神色各异。

“要不，奴婢去看看?”

雨落捅了捅池鱼的胳膊，放柔了声音。

苏清绾咬唇有点为难，她们来到这江南隐姓埋名，从不得罪人，连连邻里的关系都是雨落她们在打理，夜里更是足不出户。

如今这动静不过是与生岁安的那日重合罢了，她指尖轻颤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嗫嚅着声音打算开口。

“砰砰——”

敲门声又大了几分，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雨落带着池鱼从二楼的木梯缓缓走下，将她拉到院中无人的角落，“你这又是卖的哪门子关子?让康大人来。”

池鱼淡淡的抬了抬眼眸，看向合上的木门，“我只是帮娘娘解除心病。”

“你解除娘娘的心病，要康瑾之一个外人做什么?他又不会看病，还不如给宋太医传信，好歹是亲姐夫!”

清冷的月光将池鱼的影子拖长，洒在围墙上，她瞧了眼黑漆漆的影子才小声道:

“娘娘需要走出当年没有护住岁安公主的阴影，我只不过是让她直面当年的困境。”

“可你也不能就今日这般吧？这才生下小公子，原本此次生产就意外凶险，何必又吓娘娘一跳呢。”

雨落红了眼，方才主子那草木皆兵被吓坏的样子，她这个做奴婢的看了也不好受。

池鱼一大早就让岁安公主写信去找康大人要两柄木剑，如今站在门外的十有八九便是康大人。

“此时是最佳时机，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娘娘再生三胎之时每拖一日，娘娘便会忧思多虑一日，身体便不会好一日。”

她的话让向来能说会道的雨落一噎，瞪大了圆圆的杏眼看向池鱼。

“雨落姐姐，娘娘她虽然柔弱可也比你想象的坚强。废宫那么难，她都熬了下来。她如今反复折磨自己，不过是因为当初错过小公主那三年，不肯原谅自己而已。”

雨落垂下眼眸，眼中浮现的便是苏清绾那副白皙瘦弱的身子骨，她知道池鱼说的都是实话。

无法反驳。

无论是生产之际对岁安小公主的念念不忘交待后事儿，亦或者是陷入昏迷时无意中呢喃着岁安小主子的名讳，都能窥见主子慈母之心的不安与愧疚。

走出废宫那三年很容易，换一个地方不再提及伤害到主子的人便是。

可让一位母亲走出自己对自己的自责，恐不是那般容易。

来江南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娘娘哪怕偶尔梦见陛下也不会这般不安。

偏偏在生产之后，满心满眼都是岁安小主子，如今连外人的敲门声都能吓得风声鹤唳。

“池鱼，四年前主子诞下岁安小殿下时，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被废后害得母子分离，所以今日娘娘的反应也在情理当中。往后，还是不要用这种法子。”

雨落抿了抿唇，不忘提醒。

她相信池鱼的医术和人品，可治疗心病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那般容易，稍有不慎便是为心尖上插一刀。

血淋淋的疼!!!

池鱼颤了颤眼睫，笑道:“不会，只要过了今日，两位小主子还安然地待在主子身边，时间和陪伴可以治愈一切。”

雨落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站在雪地里的康瑾之看着紧闭的木门眉头紧蹙，抬手拍了拍大氅上的落雪，纤长的手指叩上沁凉的铜环，再次发出阵阵呜咽。

他原本是打算早上便来的，可奈何摸清私贩官盐之事耽误了些许，他只能摸着月色将岁安要的两柄木制的小剑送来。

雨落一僵，食指轻轻抵在朱唇上，对池鱼做了个“嘘——”的手势，踩着簌簌落雪打开了木门。

“康大人?”

冷风呼呼而过，刮得头顶曛黄的灯笼光亮忽明忽暗。

康瑾之温润如玉的眉眼闪过一丝笑意，大手探入大氅之内，将带有热意的木剑掏了出来。

“劳烦雨落姑娘托我带给岁安小姐。”

雨落面上不显，小心翼翼地从康瑾之手上接过，柔声道:

“多谢康大人，待我们家主子做完月子，定会好好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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