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丝毫不心疼。

苏清绾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只是满眼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公主嘛，使些脾气是好事儿，总是憋在心里，不好。

半晌，岁安才红着眼哽咽：“那阿娘呢？阿娘想和他回宫吗？”

咬了咬唇，她看向手里的珍珠，圆圆的，不说话。

她怕听到阿娘说“不”，可若是阿娘不愿意的话，那陪阿娘一辈子在江南终老，也不是不可以。

大……大不了，不见他便是，就……就……不要父皇了。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砸在莹白的珍珠上，显然洇湿了一大团，又不见……

柔嫩的指腹划过岁安的脸颊，她一抬头便见苏清绾一脸温柔地对她道：

“想。”

霎时，岁安也扯掉断裙子上的珍珠，断了线的珍珠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我与你父皇的分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阿娘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苏清绾颤了颤漆黑纤长的眼睫，声音艰涩：“阿娘曾经不在的那三年，除了一直很想很想你，也很想很想你的父皇。”

在亲生的女儿面前，苏清绾卸下了心防，将这个秘密吐露了出来。

只是，一个是自个儿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愧疚和爱都盈满了整颗心，又岂会怨恨呢？

另一个，再浓郁的爱也会被那一千日日夜夜卑微折磨的期望落空冲散，恨意蔓延。

离开，是因为对容珩的爱无法让她自洽。

回归，是因为她已然能自洽也配得上这份爱。

只是她不知，她的岁安能否愿意？

莹白的小指悄悄蜷了蜷，她的心七上八下，有些紧张，但还是静静地望着岁安，等着女儿的回答。

小家伙的面容反倒凝重起来，思索了良久，才对上苏清绾清浅的眼眸，“阿娘可知，若是回去，想要再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

她的眸子里竟是满满的担忧。

苏清绾一怔，没想到她的岁安如今还在为她着想，心中一酸，抚了抚女儿的小脸，才缓缓吐露心声：

“娘爱着你们，”顿了顿，她将视线移向默不作声的儿子身上，又道：“也爱着你们父皇。”

“你父皇也爱着我们，所以娘亲想要大胆一次去回应他的爱，而不是选择龟缩在江南带着无穷无尽思念一个人过完一生。”

在废宫的那三年，她尝尽了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滋味，一点点升起希望又一点一点被时间磨平，这种滋味很苦。

她真的讨厌回应任何人，也不期待任何人能给她好的回应。

所以，后来她将自己裹成了刺猬，无视掉容珩给的好，只有这样，才不会疼。

可人非草木，又岂会真的无心？

废宫三年的苦与容珩的好，恨与爱的极致纠缠，将她生生扯碎，左右摇摆。

理智上告诉她，应该好好苟在后宫中，做一个合格的宠妃宠后，把握好宫中的权力，只求权不求爱，为自己的儿女铺就一条通天大道，享受这无尽荣华。

可纵使她如何嘴硬，也会被容珩的好震撼，他竟一直在等她。

无论是在废宫的那三年，还是她在江南的这三年。

甚至她偶尔想起被她亲手了结的凌若薇，手段并不那么高明，却也被容珩压了下去，原本抱着玉石俱焚想法的她后来无事发生。

她得到了凌若薇最想要的帝王之爱和皇后宝座，她的子女定会比芷柔活得好，心中也会有些隐秘的快感陡然升起。

情感逐渐占了上风，她有些不知所措，怎样爱一个人她知晓，就像姐姐与姐夫那般就好。

可没有人告诉她，对一个男人渐渐失望后，再捡起七零八落的一颗心重燃爱意。

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法子，那便是跑路！

虽然逃避有些无耻，但又有些好用，在江南时她很少想起容珩，虽然骨子里还记得他，却也不如在宫中那般患得患失。

容珩对她的好，她都知道，此生或许她都不会再碰上这般好的男子，岁安又是连接她与他之间的纽带。

要将他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她好像又做不到，所以她既要又要地找容珩摊牌，她要离宫。

光明正大地要走，却也光明正大地给自己留了后路。

“所以，阿娘现在依旧还爱着爹爹吗？”

坐在姐姐身旁充当透明人的今昭，抬眼问道。

“是。”

苏清绾点了点头，鼻尖酸涩，“对不起，阿娘隐瞒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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