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廖廖的几颗星子坠在夜幕中，整座小院雾蒙蒙的，一片寂静……

容珩亲昵地在苏清绾眉心落下一一吻，便披着外袍来至一楼的正厅，陪伴他多年的苏德海东倒西歪地伏在梨花木椅上。

双眼迷离，满是皱纹的老脸染上醉酒的红。

康瑾之则是半躺在圈椅上，修长的双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清澈的酒水顺着白玉酒壶的壶嘴稳稳流入嘴中，丝毫不见醉酒之色。

倚在门口站了许久，容珩皱着眉头，“瑾之，你醉了。”

冷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康瑾之握着酒壶的手一顿，原本稳稳当当落入口中的酒水顺着下巴流经脖颈，冰冰凉凉的。

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他有些不满地掷于地上，残片四落……

他盯着地上破碎的酒盏，有些失落，泪水从眼尾滑落……

蹲在地上将碎片一点一点地捡起来，然后紧紧握着，鲜血直流……

痛意让他清醒了几分，陡然想起门口还有一人站着，他勾了勾唇角，看向容珩，“陛下，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漆黑的眼眸扫过蹲在地上的康瑾之，他原本只是想扶起来自己的好兄弟，却见他两眼清明，并无醉酒的样子。

尤其是想到他陪着苏清绾母子三人放河灯时言笑晏晏的场景，一股酸味儿从容珩胸腔前蔓延开来。

无法控制。

可他也知晓，他与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否则苏清绾绝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你何时知道他们母子在江南？”

容珩声音嘶哑，轻得无法再轻。

康瑾之看着掌心滴滴答答掉落的血珠，鲜红鲜红的，煞是好看。

理智有几分回笼。

不经意想起三年前他与苏清绾在江南陡然重逢的惊喜，他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偷偷陪着最心爱的人在江南。

亲眼见证她生下了她心爱之人的骨肉。

那人是他此生最好的兄弟，怨不得、恨不得。

“三年前，查官盐私卖一案。”

容珩垂下眼眸，算算日子正是今昭出生的日子。

“朕以为你会告知于朕。”

话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以苏清绾的性子，怕也只是会死死捂着。

雕花木门大开，容珩便站在那门口，虽然挡去了些许冷风，可还是有些许灌入，悬挂着的风铃微微晃动，叮叮当当响。

“撕拉……”一声。

康瑾之扭了扭脖子，在衣摆下方扯出一条黑色的布条，紧紧绕着他的掌心缠绕了三圈。

这些活计，他在外行军打仗时，原本早已做惯了，如今却有些生疏。

费了好大劲儿，才包扎好。

“臣三年前告诉过你，娘娘和孩子们过得很好。”

颤了颤眼睫，容珩才猛然想起康瑾之从江南回来时便马不停蹄地进了宫，替他带了碟过了油的饺子。

他那时忙着照顾长乐殿旧址处的桃花，并未发现康瑾之的言外之意只当他这个好兄弟是在安慰他。

“那你……”

话还未曾说完，康瑾之一脸哀伤地望着他：“我答应过她，不会泄露她和孩子们的行踪。”

清冷的月辉透过大开的雕花木门洒了进来，康瑾之看不清容珩的脸色，又苦涩道：

“可我又觉得你们之间够苦了，没有必要再消磨下去，我就拐了个弯告知于你。”

平常无奇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巴掌甩在了容珩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你们之间是旧识。”

平静的目光落在康瑾之身上，容珩十分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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