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选择

【古老晦涩的歌谣回荡在大殿内，九根斑驳铜柱亮起微光，显露出诡异而庄严的图腾纹路。】

【我站在青铜巨棺前，随着歌谣心神越发清净自然。】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静到极处，身体好像陶器褪去了釉彩，呼吸与云雾相合，天地渐渐澄明清澈起来。】

【随着最后一句歌谣结束，柳珑身形透明虚幻，消失不见。】

【而棺中她的本体突然睁开了眼。】

【宛如钟乳石滴落的水声，一道无形波动在法界内荡起涟漪。】

【紧接着我心头再次涌出那种强烈的感觉。】

【这是……命运的波动。】

【我的视角随着波动慢慢抽离，拉远，直到抽离出整个世界。】

【眼前是各种交叠，拉扯的画面。】

【我从里面看到了师父，陆璨等人的身影，还有集市上的邪修，清军官兵……】

【这些身影又慢慢褪去色彩，变成单调的黑白。】

【直到……】

【变成了各种交织流动的线条所组成的人影。】

【那些线条深浅不一，粗细不同，就连质感和颜色也有区别。】

【线条里似乎是一个个微缩到极致的身影。】

【我朝一个人影看去。】

【人影身上的线条一变，勾勒出一个襁褓里的婴儿，线条流动变化，婴儿慢慢长成了少年的样子。】

【我收回目光，心中感慨。】

【这就是命运交织的直观视角么。】

众人听后一脸震惊。

这样的视角超越了时间，也就是超越了变化，从过去未来的变化本身直接观测。

洞观命运，彻视十方，过去未来，无所不见。

这已经是仙人之能了吧。

张楚岚心里突然想明白了一点。

蛊神这个称呼不过是药仙会的一厢情愿。

从来都没什么蛊神，有的只是一个窃取神明力量遭受反噬的大祭司而已。

无论药仙会也好，还是清廷皇室也好，都不过是柳珑安排好的剧本，或者说都是命运的演绎。

甚至那次在陆家时，这位前辈所推演出来的结果，也是柳珑故意安排的。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这位前辈过去，终结自己的悲剧。

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一个能洞观命运的存在，只需要微不足道的轻轻推动一下，就能带来这么多影响。

那么笔记主人呢？

现在他们正在听的这本笔记，会不会也是如此……

张楚岚瞳孔骤缩，额头满是冷汗。

他不敢再往想下去了。

很快，冯宝宝接着往下读：

【我忽然很好奇，师父的命运线条是什么样的呢。】

【很快我从各种线条交织的人影里，找到了一个跟师父很像的人影。】

【我盯着师父的人影仔细看去。】

【跟其他人完全不同，居然有一层淡淡的金光,也没有任何反应，看不到过去未来。】

【难不成师父未来成仙了？】

【好你个至元！背着我偷偷用功是吧！？】

【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画面。】

【龙虎山大殿里，师父表面上给我们讲经阐道，实际上在暗中发力，偷偷练功。】

【接着我想了想，既然师父得道成仙了，那我不也跟着沾光么。】

【于是我低头看了下自己。】

【比之前见到过的所有人都要鲜明的线条，在我身上流动，而且周围似乎还有更细小的线条不断融入进来。】

【上面似乎隐约有层淡淡蓝光，还有一个奇门局的图案。】

【顿时我惊怒交加，同时心里有些难受。】

【我难过的朝师父那里看了一眼。】

【你咋这么自私！】

“……”

众人一阵无语，但同时也很好奇。

六十三代天师的命运看不到，难不成真的成仙了？

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

接着众人齐齐朝向张楚岚，好奇的看着他。

张楚岚眼角一抽：

“都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清楚。”

此时他心里却一慌，六十三代天师命运线的金光，他感觉可能是天师度。

天师度能传承这么多年，很可能考虑过别人会不会从命运的角度窥伺到，所以有防备很正常。

接着，冯宝宝又开始继续往下读：

【就在此时。】

【柳珑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让我接下来不要反抗，也不能随便触碰看到的东西。】

【我收敛了心里的情绪，暂时不想这事。】

【很快这黑白世界里，升腾起来氤氲紫气，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影，正是柳珑。】

【我惊诧的看着她。】

【柳珑身上居然看不到任何线条，只是身上散发着淡淡紫意微光。】

【跟之前一样，我没看到她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身上就开始不断浮现出一些色彩斑斓的线条，然后慢慢开始断裂，又不断愈合，如此往复循环着。】

【她这是在破坏自身的命格，而她所使手段自然得简直就像是本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法门，浑然天成。】

【我心头突然有所明悟。】

【所谓仙人法体，不过如此。】

【一举一动皆暗合天道，那些手段法门不过后天雕琢，而柳珑所使用的手段不过本能而已。】

【那一刻，羽化成仙终于在我心里有了具体形貌。】

听到这里，王也忽然看向了冯宝宝。

本能么……

之前他用乱金拓想要镇住冯宝宝，却压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不存在整个人。

而且他可以肯定，对方当时没有使用任何奇怪的手段。

这位前辈在笔记中也说，他看不到柳珑的命运线，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种仙人之体的命格，是无法捕捉到的。

那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不是他镇不住，而是压根没有捕捉到对方的命格。

就在这时。

张楚岚发现了王也在看冯宝宝，顿时心里一紧。

莫不是这家伙发现了什么？

于是他赶紧说道：

“宝儿姐，继续往下读吧。”

冯宝宝很快便又拿起笔记，往下继续读：

【随着时间流逝，一些细小的线条飘出，朝着我这里飘来。】

【我好奇的盯着这些线条，里面空白一片，只是散发着淡淡微光。】

【接着这些线条慢慢跟我身上的线条相融。】

【冥冥中我感觉有些细微的变化，但又具体说不出来哪里变化了。】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线条开始从柳珑身上断裂。】

【轰隆一声。】

【一道犹如山崩的响声，在我心底震动。】

【我感觉到法界似乎在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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