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9 章 断了
“断了……断了……贼老天！你玩我——！”
他猛地仰天咆哮，声音如同受伤濒死的狼，凄厉得能撕裂夜幕！
额角青筋如虬龙般根根暴凸，眼中血丝密布，一片骇人的猩红，
暴戾之气如同实质的狂潮，轰然炸开，瞬间充斥了整个紫宸殿！
殿内沉重的帷幕无风自动，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铮——！”
一声龙吟般的厉啸撕裂死寂！案上那柄象征天子威权的天子剑，
已被他反手抽出！
冰冷的剑光如同寒潭乍破，映亮了他扭曲狰狞的面容和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眸子。
没有半分迟疑！
君九霄眼中血光暴盛，手臂肌肉贲张，凝聚了无边狂怒与绝望的磅礴力量，悍然挥下！
“咔嚓——！轰隆——！”
寒光如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与疯狂，狠狠劈落在巨大的紫檀御案之上！
坚硬逾铁的紫檀木，在这凝聚了王爷全部戾气的一剑之下，如同朽木般应声而裂！
巨大的案几从中断为两截，
木屑混杂着奏折的碎片、碎裂的玉镇纸、折断的笔架…
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轰然四散飞溅！
断木的裂口处，参差狰狞，如同野兽被撕裂的獠牙！
烟尘弥漫，碎屑纷飞。
君九霄持剑而立，立于一片狼藉之中，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
玄色蟒袍的下摆沾满了木屑和灰尘，更显肃杀。
他缓缓抬起滴血的左手
——那是先前被断笔刺破的伤口，此刻因巨力挥剑而再次崩裂。
温热的血珠沿着冷硬的剑脊蜿蜒而下，
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脚下冰冷的金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他死死盯着剑身上那蜿蜒而下的、属于他自己的鲜血，
目光如同最深的寒渊，翻涌着足以焚毁天地的疯狂。
那血珠坠地，仿佛也砸进了他灵魂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点燃了那里潜藏已久的、不顾一切的毁灭之火。
“天地为笼……”
他低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彻骨的冰寒与焚身的烈焰，
“……囚吾挚爱……阻吾骨肉……”
他缓缓抬起滴血的长剑，剑尖直指殿外无垠的、
吞噬了他所有希望的沉沉夜空，指向那分隔两界的、无形的壁垒。
一股足以令神佛辟易、天地变色的恐怖意志，
混合着暴戾、绝望、以及不惜同归于尽的疯狂执念，
如同实质的飓风，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本王在此立誓！”
他的咆哮如同九幽炼狱刮出的阴风，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毁天灭地的决心，
狠狠撞向这囚禁了他幸福的冰冷苍穹，
“倾大梁万里河山为祭！”
“燃此身残魂为薪！纵使搅乱阴阳！撕裂乾坤！”
“颠倒这该死的轮回法则！本王也定要……”
他死死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中碾碎挤出，带着铁与血的味道：
“……将这囚笼——撕开！”
————宫门口—————
宫门深似海，朱漆高墙压着天际，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威严。
两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那巨大的门洞下，像两株倔强的小草。
一个穿着小西服，眉眼沉静；
另一个套着背带裤，脸颊鼓鼓。正是星星和月亮。
“我们要找爹爹，摄政王君九霄！”
星星仰着头，声音脆亮，带着孩童特有的无畏。
守门的侍卫身着冰冷铁甲，闻言嗤笑一声，上下打量这对小不点，眼神如看路边的尘埃：
“摄政王？呵，小崽子，再敢胡言乱语，仔细你们的腿！”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蚊蝇，
“滚滚滚，皇宫禁地，岂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星星气得小脸涨红，像个熟透的果子，双手叉腰：
“你…你敢凶我！等我妈妈来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他跺了跺脚，却显得更加稚气。
一直沉默的月亮上前一步。那一步，带着与年龄全然不符的沉凝，小小的身体里竟透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微微仰头，目光冷冽地扫过侍卫的脸，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我劝你，即刻通传。若是我兄弟二人今日在此处有丝毫闪失，”
他顿了顿，稚嫩的童音吐出令人胆寒的句子，
“摄政王震怒，尔等九族……怕是顷刻间便要灰飞烟灭。”
侍卫心头猛地一紧。
眼前这孩子说话时的神态，那睥睨的眼神，竟与太和殿上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如出一辙！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他脸上的轻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与惶恐。
他不敢再赌，勉强挤出一句：
“在…在此等着！” 随即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那幽深的宫门。
太和殿内，金碧辉煌。
蟠龙柱撑起穹顶，日光透过高窗洒下道道光束，却驱不散那股沉甸甸的压抑。
百官垂首肃立，呼吸都放得极轻。
唯有御座旁那张摄政王专属的蟠龙椅上。
君九霄一身玄墨绣金蟒袍，单手支颐，面无表情地听着下方奏报。
那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却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
自四年前摄政王妃楚星瑶于东海之滨离奇失踪，这位曾偶露锋芒的年轻王爷，便彻底沉入了无边的冷寂与暴戾之中。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窥探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唯恐一个不慎，便引来灭顶之灾。
死寂被匆匆的脚步声打破。
那通传的侍卫几乎是扑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声音因惊惧而发颤：
“禀、禀报摄政王！宫门…宫门外有两个孩童，自称…自称是王爷您的子嗣！”
“轰——”
死水般的朝堂骤然炸开一丝缝隙。那蟠龙椅上。
如亘古冰山般的君九霄猛地站起！动作之快，带倒了沉重的紫檀扶手。
他眼中万年不化的冰层瞬间龟裂，露出底下汹涌的、近乎疯狂的震惊与一丝不敢触碰的微光。
下一刻，玄墨的袍袖带起一阵冷风，殿中百官只觉眼前一花。
那令人窒息的高位上，已是空空如也！
宫门外的风似乎也凝滞了。
宫门外，寒风卷起枯叶。
君九霄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落地无声，带起的劲风却吹得守卫踉跄后退。
他一眼，仅仅一眼，便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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