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你们玩的可真花！
萧楷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家父常对晚辈说，江南世家虽表面上奉萧家为首，实则早已人心涣散，各怀异心。
陆家此举，盗取朝廷物资，勾结异族，图谋不轨，已然触及了朝廷的底线。
更阴险的是，他们暗中联络了几个小世家。
打算一旦事情败露，便将所有罪责推到萧家头上，谎称是奉了家父的命令行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懑：
“朱家与萧家素有交情，提前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家父。
家父深知此事事关萧家存亡，若不及时撇清关系，恐怕会被陆家拖累，满门抄斩。
因此才派晚辈星夜兼程赶来巴州，将这消息告知公爷，只求能保住萧家清白。”
说着，萧楷将书信递向李斯文：
“这封信里是别苑的详细地形图，上面标注了私兵的布防位置、人数，甚至连换岗的时间都写得一清二楚。
家父说了，若公爷需要，萧家在江南各地的商号、码头、驿站，都可随时提供帮助。
不论是粮草补给，还是打探消息，绝无二话。”
李斯文伸手接过书信，指尖触及信封上粗糙的麻纸，能感受到内里地形图的厚度。
他缓缓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锐利，正是萧瑀的亲笔手书。
地形图绘制得极为精细，山川、河流、房屋、巷道一目了然。
甚至用红笔圈出了木料堆放的具体区域和私兵的岗哨位置，连暗河的出入口都做了特殊标记。
李斯文心中暗暗点头，萧瑀这步棋走得着实高明。
借自己的手除掉陆家这个心腹大患，既清理了江南世家内部的异己；
又能向朝廷表忠心，证明萧家与谋反之事毫无关联，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萧瑀的算计虽深，对自己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这张地形图，找到失窃的木料便如探囊取物，对付陆家也更有把握。
“萧仆射的心意，某明白了。”
李斯文将书信仔细收好，对折后塞进腰间的锦囊里，对着萧楷拱手道：
“请转告萧仆射，此番相助之情，某铭记在心。
待此事了结后，某定会亲自上书陛下，详细说明萧家的立场，为萧家洗刷嫌疑。”
萧楷闻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再次起身行礼：
“晚辈定当转告家父。
朱公子的安危，就有劳公爷多费心了，若有机会，还请允许晚辈派人送去些衣物吃食。”
“这有何难。”
李斯文笑道，“薛礼，稍后你让人去牢房知会朱彦章一声。
告诉他家人一切安好，让他安心待着，待事情平息后，自会放他回家。”
“属下遵令。” 薛礼躬身应道。
萧楷又寒暄了几句，见众人神色间已有议事之意，便不再多留：
“晚辈叨扰已久，不敢再耽误各位大人正事，就此告辞。
家父亲自在苏州等候消息，若有任何变故，晚辈会随时派人联络。”
李斯文点头示意，命家中亲卫亲自送萧楷出城。
直到萧楷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侯杰这才忍不住咂了咂嘴：
“这萧瑀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坐山观虎斗，等着捡现成的便宜。”
“人家能提供地形图和江南商号的支持，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
裴行俭淡淡说道：“若没有萧家相助，咱们想在江南地界找到陆家的藏木之地，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李斯文没有接话，反而皱起眉头，目光在议事厅内扫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他不解地问道：
“咱们在这议事厅里商讨了半天，怎么迟迟不见巴州的主家人？巴州刺史何在？”
一听这话，侯杰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哼，语气中满是不屑：
“还能怎样？那老家伙就是个软骨头！
身为朝廷命官，却甘愿做江南世家的走狗，异族来犯时缩在城里不敢出战。
世家散播流言时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暗中推波助澜，桩桩罪状罄竹难书！”
他说着，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都跟着跳了起来：
“某忍他许久了！
采石场一战结束后，某当即带人闯了刺史府，当场将他拿下，搜出了他与陆家往来的书信。
如今正关在牢房里，等着公爷回来发落！”
李斯文闻言，长叹一声，心中总算明白了几分。
侯杰、薛礼、裴行俭三人初来巴州，之所以能顺利独揽大权，无人敢置喙，原来是因为连巴州刺史都被侯杰拿下了。
那刺史本就是江南世家安插在巴州的棋子，没了他这个主心骨，其他官吏自然是树倒猢狲散，谁敢有半句怨言？
薛礼只是一介家仆出身，裴行俭不过是河东裴氏的旁支，在那些本地官吏眼中或许不值一提。
但侯杰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公之后，太子发小，身份尊贵无比。
真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官吏敢替刺史伸冤...
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帮叛贼说话，某看你也是叛贼，来人，压下去秋后问斩！
只需一句“勾结叛党，意图谋反”，侯杰能将其轻易定罪，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见李斯文陷入沉默，侯杰以为他在责怪自己行事鲁莽，连忙讪笑几声，故作忧愁的转移话题：
“二郎，而今流言遍地，虽然知道了木料的藏身之处，但陆家势大，咱们人手不足，不知你计策安出？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耗着吧？外边的流言都快把你说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了！”
李斯文闻言，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侯二，你还是太嫩了。
办案讲究三要素，时间、地点、人物。
而今这三样咱们都搞清楚了——木料失窃是陆家主谋，勾结异族、企图谋反是顾家所为。
证据虽不算十全十美，但对付叛党，何须那么多顾虑？
抓贼才需要确凿证据，对付谋逆之徒，只需要知道他们的位置便可！”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当年隋文帝攻破南陈，江南各地流言四起，叛乱接连不断。
杨素奉命平叛，不管不顾，只一味率军铁腕镇压，凡参与叛乱者，格杀勿论，短短数月便平定了江南。
前人解决问题的方案都写在史书上，咱们只需照葫芦画瓢便是，何须犹豫不决？”
侯杰被说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羞愧。
裴行俭则是心悦诚服，眼中闪过一丝认同。
越是工于心计、步步为营，越容易被突发状况打乱节奏。
真正的大智慧，往往是以势压人，用煌煌大势快刀斩乱麻，不给对手任何操作的机会。
公爷年纪虽轻，却有如此魄力，难怪能年纪轻轻便封爵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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