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如此洗脑

“你们这个情况很棘手啊。”在为纪舒翟检查完毕之后，安娜贝尔脱下手套丢进垃圾桶里，坐回到座位上，表情凝重。

  纪舒翟从检查床上起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发痒的头皮，安娜贝尔的检查方式很简单粗暴，就是跟灵魂吸取一样用手直接抓着他的头，然后把魔力输进去探索。当然，大部分涉及记忆类相关的检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其他医师还需要借助一些炼金仪器，而技艺高超的安娜贝尔徒手就能做。

  也因为是这种检查方式，所以安娜贝尔就只查看了纪舒翟的情况，没有去摸紫毛鸩那满头毒发。

  “是无法恢复记忆吗？”紫毛鸩问。

  “不，”安娜贝尔说，“根据检查结果来看，你们的记忆浑然天成，没有被修改过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紫毛鸩震惊不已，“我们的记忆绝对是出了问题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根据检查结果，你先别急。”安娜贝尔幽幽地说，“先从最基本的事情讲起吧，你们知道记忆修改类魔法的原理吗？”

  “这能有什么原理？”紫毛鸩和纪舒翟面面相觑，这俩都不是法师，对魔法也不怎么了解，紫毛鸩只能凭着猜想回答，“就是用魔法修改我们的记忆吗？”

  基本也就是把这个名词重新读了一遍。

  “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安娜贝尔也没有去嘲笑两人的无知，从一旁拖了一块白板过来，讲解起来，“但实际上，哪怕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其意识也有天然的自我保护机制，所以直接去修改其中的内容，虽然也可行，但这是最费力的一种办法。”

  按照安娜贝尔的说法，人的意识会对外力干涉进行抵抗，但对于不同的干涉方式其抵抗强度并不一样。其中，想要修改他们已有的内容，无异于直接挑衅意识核心，自然会遭到最为严重的反抗。而相对而言，意识体对于新内容和新指令的输入，接受度就高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操纵类法术，控制某人去做某事的魔法等级远低于改变某人的认知的相关魔法。

  所以，基于以上原理，能修改记忆的魔法也就分为两种路径，一种就是紫毛鸩所说的这个暴力修改法，直接改变人脑中的记忆回路。这种行为成功率会低一些，除非施法者的魔力和意识强度远强于受术者，而且弄得不好可能会把对方弄成痴呆，因此很多人会采取缓慢渗透长期微调的方式进行修改，减少副作用。

  以昆易为例，他的记忆是一幅清晰的画卷，可以随时在里面找到他所经历过的每件事的细节，第一种路径是直接涂改这画卷。如果一下子改变太大了，昆易就会发现，但如果每次都只是在上面画很小的一笔，日积月累之下，昆易就会觉得这是真正的记忆了。

  而第二种路径就是先遮蔽再写入。同样以昆易为例，第二种方法不会去直接触碰画卷，而是在画卷的某一片区域之上，再覆盖一张白纸，让昆易认为这个区域什么都没有。之后，他就会去回想这里缺了什么，这时候再灌输错误的记忆，就会变成昆易自己在白纸上作画了，他也就不容易察觉异常。

  这种方法的优势很大，成功率高，施法时间短，还不容易被反噬，因此属于最普遍的记忆修改方式。

  当然，由于第二种路径并没有真正改变记忆，只是改变了认知或者说读取端口，所以也会有时效性。有的魔法持续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于是人就会恢复记忆，所以要么重新施加，要么就是这个魔法本就只是为了短期欺骗而使用的。当然，也有一些厉害的法师可以制造非常牢靠的假象，从而长时间地修改人的记忆。

  对安娜贝尔来说，第二种路径的魔法很好解除，她只要在记忆中找到“补丁”，把它去掉就行了，记忆直接就会恢复。

  “也就是说，我们是被第一种路径修改了吗？”紫毛鸩又问，“所以不能够恢复？”

  “并不是，虽然有些棘手，但即使是第一种路径，我也是有办法恢复的。”安娜贝尔又考了他们一个问题，“你觉得，记忆是存储在哪里的？”

  “灵魂。”

  “大脑。”

  紫毛鸩和纪舒翟给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其实都对，”安娜贝尔赞许地看了一眼纪舒翟，因为在有魔法的第八世界，你问一百个人，他们也是觉得是灵魂，倒是纪舒翟能意识到大脑还是比较有趣的，“严格来说，读取的部分是大脑，但是灵魂体也有备份。所以，当一个人死亡并成为幽灵之后，他会因为失去肉身而短暂进入混沌期，直到他改为从灵体读取记忆。”

  听到这里，纪舒翟也明白了，安娜贝尔说的没错。如果记忆只存在大脑中，那么难以解释死掉的人都没有身体了，为什么还有记忆。不过，不知道蓝星是不是其实也是这样，因为伊流翎也确实说过蓝星也有鬼。

  而这个解释，也让两人能够猜到安娜贝尔如何恢复第一种路径导致的失忆——她是灵魂方面的行家，一般记忆魔法都是优先作用于肉身，所以只需要从灵魂体里面找到对应的数据进行恢复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我们的恢复不了呢？”可能是安娜贝尔的眼神给了纪舒翟一些鼓励，他也壮着胆子问了。

  “因为你们不属于两种中的任何一种，甚至我觉得，你们遭受的不是记忆修改魔法。”安娜贝尔指着纪舒翟说，“你脑中的记忆和灵魂体是完全一致的，而且毫无痕迹，这不是任何魔法能量能够同时做到的，我觉得这可能是南方花园的规则。”

  安娜贝尔当然也知道绝地有自己的特殊规则，只是南方花园作为垫底绝地，一向不被重视。而且，安娜贝尔也不喜欢虫子，所以没有进行过那方面的研究，面前两位病患也是一问三不知，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猜想。

  而她，基本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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