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哈蒙”（16）

这两瓶药水是艾拉根据炼金术师拉维的论文复现的。由于腐蚀性太过强烈，没有任何容器能够将其盛放，因而不得使其处于未完成的状态，其中一份药水的力量来自萤石，另一份药水的力量来自锑。当两瓶药水合二为一时，这份药剂才真正地制作完成，以拉维的话说，这份力量中蕴藏着恶魔，拉维的父亲因此而死，拉维本人接过了他的衣钵。正是代代炼金术师们对于未知的这种不惜性命的探索，才造就了这份炼金术的杰作——其毒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巴斯利克的毒液！

  当两瓶药水在巴尔.哈蒙的身上合二为一时，滋滋的白气冒起，药水接触到的皮肤于瞬间炭化，其腐蚀性另一旁的海斯泰因瞠目结舌。但艾拉却歪着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巴尔.哈蒙依旧还在地上哀嚎，而且由于中海斯泰因的剑已经让它感受到了堪比死亡的痛苦，现在再往上加一点药水，并不能让它哀嚎的更痛苦些。

  “啊，我懂了！毒药的话，果然还是得从嘴里灌下去才行！”

  艾拉恍然大悟般地一拍手，又变戏法似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了两瓶一模一样的药水。乘着巴尔.哈蒙因为哀嚎而长大嘴巴的功夫，她把这两瓶药水一股脑儿地灌进了它的嘴里！

  那一瞬间，巴尔.哈蒙的哀嚎声停了。它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着白气、所有被骨骼撑起来的地方都在迅速坍缩。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软趴趴地倒了下来，变成了一堆没有骨头的肉团。又过了没多久，肉块变成了焦炭。紧接着，绿洲正中的一大片树林突然开始落叶、枯萎、腐化——那竟也是巴尔.哈蒙身体的一部分！正是利用这种伪装，他才逃过了梅瑟的致命一击，逃过了代代使徒的追捕！

  这一下，就连艾拉也惊的张大了嘴——之前她听格拉海德说库尔把身体伪装成山和地下河流时，就表示无法理解了。现在亲眼目睹这场面，就更加难以置信。它的躯体究竟在哪里？刚刚那个老人形状的东西又是什么？和这绿洲是什么关系？又是通过什么互相联系？以人类对于生命的理解，这些事情就根本无法解释，无怪乎天方帝国将其称之为“驳理之物”！

  海斯泰因踢了踢地上的那团肉块，确认它确实已经死了。然后，他率先朝着腐化的那片树林走去。艾拉紧跟其后。在那树林的中心，他们发现了那群瘫倒在地、失去意识的十字派的主教们。

  他们原先似乎被藤蔓层层包裹着，额头、手腕、脚踝等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处处都是勒痕。在其中一个主教的嘴里，还塞着一根已经枯萎的藤蔓，海斯泰因把藤蔓一扯，一颗浆果就从主教的嘴里被扯了出来。看来巴尔.哈蒙有在定期给这些主教喂食，其原因不得而知，猜测可能是巴尔.哈蒙喜欢新鲜的肉，所以才养着这些主教，等到想吃时再取出来现杀现宰。

  “这么多主教，我们怎么给运回去呢？”海斯泰因问道。

  艾拉微微一笑，然后，海斯泰因见到了他这辈子见过的第二恐怖的场景——一道火光蹿向了天空，发出了尖锐的轰鸣。

  这一天被驮在赶来的猪群的背上运回去据点的，不只有那些主教，还有海斯泰因。

  对艾拉和海斯泰因的归来感到最为惊恐的，莫过于那个自称巴尔的王子。趁着那些主教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的时机，艾拉让人把他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巴尔——不，艾菲利卡王国的第二王子，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巴尔.哈蒙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你……其实是十字派的新使徒，对吧？”巴尔难掩脸上的懊悔之色，“早知道十字派的新使徒已经出现，我们就不该改投星月派的！”

  “这和你们是十字派、还是星月派有什么关系？”艾拉问道，“据我所知，星月派照样不会容许你们信仰巴尔.哈蒙。”

  “我们不信仰巴尔.哈蒙，我们也不信仰十字派和星月派。”巴尔苦笑一声，“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必死无疑，所以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只是不想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已。当初我们的先祖皈依亚伯拉罕教会，是因为神子太过强大。但皈依亚伯拉罕教会，就意味着我们的后代无法掌握魔法，为了能够让王国中至少有少数人能够拥有魔法以应对日后的变故而已，我们才依旧秘密供奉着巴尔.哈蒙。为了更加隐秘些，我们隐去了‘巴尔.哈蒙’的这个称呼，仅称其为‘哈蒙’，作为补偿，我们把白胡子海贼团的团长命名为‘巴尔’，以希望后人不要忘却了神的真名。”

  艾拉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用你说，用我的脚趾都能想明白。可你依旧没有回答，为什么要皈依星月派？”

  “十字派的主教全都被送到了南部沙漠，巴尔.哈蒙与其积怨已久，将其囚禁作为自己的祭品。我们不想与巴尔.哈蒙为敌，又不想失去天方帝国的庇佑，除了皈依星月派，又还有什么办法？可惜我们错了——大错特错。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在主教都被囚禁的情况下，会又出现一个十字派的使徒？”

  巴尔瞄了一眼艾拉，颇为懊悔地摇了摇头：

  “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暴露，说什么也没用了。祭祀邪神是重罪，你们要怎么处理，就随你们的便吧！只希望能够早早给我一个痛快，艾菲利卡王国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想去想象、也不愿意去看到。”

  “你们改投星月派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这一点是无法隐藏的。”艾拉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你们祭祀着巴尔.哈蒙的事情，目前知道的就只有我的人。只要我愿意，让这件事不传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巴尔昂起了头：“你的意思是？”

  “我要你们乖乖听我的话。”艾拉死死地盯着巴尔，“只要你们能和巴尔.哈蒙撇开关系，星月派和十字派都属于亚伯拉罕教会，在其中摇摆一下，也算不上什么大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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